謝敬彥其實沒用魏妝給的傷膏,送便送了,救了險,卻連當面送的誠意都不屑。而那街頭藥鋪買的傷膏,也遠不及他自己的管用。只上卻仍淡道:“多謝你掛念。不過一劃痕,幾日就消去了,無妨。”說完,眼斜睨過來,但見魏妝頷首收拾,紅似飽兒般的輕抿。
他卻不想堂而皇之地撅個小腰干活,過分惹眼。又囑咐:“此通風口,魏妝不必久站,瑣碎的事讓下人去做吧。”
魏妝因記著他言辭,此后將視作義妹。謝三此人律己,說了就必定做到。
便對他的關切欣然收,應道:“喏。三哥慢行。”暖淡的,并沒多看他。
起初過他彥哥哥、彥郎,后來改稱夫君,又變作冰冷的謝大人。這聲“三哥”雖陌生,到底比“大人”好聽多了。
謝敬彥繃直的脊背不自松弛了稍許。
王吉跟在旁邊,暗自唏噓:和姑娘對了幾句話而已,容都春風和沐了。
……好歹也是個氣宇軒昂、雅量非凡的京都第一公子啊,階何在?
*
轉頭到了壽宴當天,清早吉時,大門外放了長長一掛炮仗,闔府上下齊換鮮亮新,喜氣隆隆地恭迎賓客。
謝侯府收斂三年,總算開門辦宴,各家自是殷切攀。即便那些未收到請帖的低品階員,來到府門前拱手賀一句“壽比南山”,也能是個臉的機會。
辰時上,大小姐謝蕓和二小姐謝芙便帶著婆家大人與孩子,趕先來給祖母熱絡人氣了。
大凡注重門風的簪纓士族,丁憂期間忌樂忌娛,因此大公子謝宸和大夫人司馬氏尚未有子。好在謝氏與羅氏兩邊族親的輩不,環繞在羅老夫人跟前,也是喜慶熱鬧。
不一會兒,親家司馬府,還有二公子謝宜定下親的安國公府,以及謝瑩的未婚夫婿奚府也都相繼上門賀彩來了。
奚老爺隨男客離開,漢郡主就領著兒子奚淮過來給羅老夫人賀喜。
漢郡主送了一對金漆寶珍珠珊瑚樹,很是個面。施過禮之后,睨了眼站在羅鴻爍側的謝瑩,和樂笑道:“羅君老夫人今歲福氣呀,這六十壽辰一過,喜事該是一樁接著一樁來。難怪適才見到湯嫂嫂,說每日就聽喜鵲喳喳則個。”
但見謝瑩勾著兩袖,謙賢惠之姿,又做慈樣:“瑩姐兒也是越瞧越發好看了,就像的瑤池仙桃,怪喜人。我前些日得了一塊玉,覺著與你十分般配,旁人討要我卻舍不得給。這剛巧已送去打手鐲了,等出來了定要給姐兒帶上。”
漢郡主這話的意思已然明顯,便是提醒謝府的壽辰一辦,接下來該到孫兒輩的婚事。眼瞅謝瑩已經十八,莫要再等下去了。
謝瑩站在那,掀眼睨了睨對面的奚四郎。奚淮材偉岸,肩寬長,若在從前,他皆給人可依附的穩健。可謝瑩想起錦卉園里撞見的那幕,便不待見,臉龐瞥去一邊。
謝家三姑娘已經是格最鈍的了,生得也莊重靈秀,怎的還能突然這態度?
漢郡主瞪了眼兒子,奚四無奈,這就是一樁母親滿意的親事。但又想到,傳說中謝府的姑娘最端方,外頭都好奇個中滋味,他卻也想聘一個回去驗。娶個安穩媳婦放在后宅,他自個做事也能悠閑無拘。
他猜著或是在錦卉園的經筵日講上,被察覺什麼風聲了。聽五妹回府后告訴自己,謝瑩消失許久,才一臉愁慍地回到座位上。
奚淮噙了噙,便暈出桃花笑意,溫道:“許久未見瑩妹妹,越發蕙心蘭質。上次經筵日講,我恰進園取,本去見見你,奈何匆忙走路撞傷了一人腳踝,遂只好替正了骨,先行離開了。瑩妹妹何日有空,四郎邀你前去劃船賞景可好?”
謝瑩不應。
羅鴻爍也暗覺奇怪,往常三姑娘一聽到未來夫婿的名字,就臉紅惱,寄盼不已,今兒怎的這般冷落。
老夫人當然聽得出來,奚家母子倆的意思。漢郡主是老長公主的閨,皇帝都得喊老長公主姑姑,在京中氣勢好生跋扈。雖然郡主為人和樂,但也是惹不起的,偏卻奇怪,獨獨相中了謝瑩,其余誰家的都不合意。
這點卻是讓羅鴻爍也倍自豪。
只心里屬意先讓二公子謝宜把親事辦了,畢竟親家安國公府那邊更急,府上小姐都十九歲了,比謝瑩還要大上一些。
就想將奚府延到秋后,遂寬道:“有郡主你未來做婆母的這樣疼,是我們姐兒的福氣。擇個好天氣,便上謝蕊和魏妝,一道兒去逛逛吧。”
謝瑩見祖母如此說,就只得應下了。
想起當日在錦卉園假山石旁聽見的林梓瑤一聲喚,沒準兒真是腳踝傷在正骨呢。畢竟奚四郎端然浩氣,應是個能依仗的男兒。
看著漢郡主似乎極喜歡自己,心里也是十分矛盾,又微微地生出搖來。
第42章
賓客魚貫而, 甫一進院便看到了庭臺上三盆金黃燦爛的鮮花,好生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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