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勖就像一條瘋狗，既然咬住了大燕，怎麼會輕易撒口，他故意撤離，不過是個圈套而已。

侍衛看著神態如狂的皇帝，流淚道：“陛下，宮門的守軍撐不了多久，您快走吧，臣護送您出城！”

慕容康木然地搖了搖頭按著寶劍，一步步朝著毓秀殿走去。

……

韶音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那個喚自己為阿母的小郎，全然不知所措，直到謝候輕聲提醒，方才如夢初醒般猛地抱住了靈奴。

這孩子是從上掉下來的一摟到懷里，渾的都在抖，渾的都在激，渾的骨骼都在咯吱作響。他原本就是這些和骨骼造就的所以它們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韶音拼命地抱著他，一刻都不敢撒手，似乎不將他重新到自己的里不能罷休。

靈奴都被抱得不過氣了一邊掙扎一邊噎：“阿母輕一點，靈奴疼了”

“疼了哪里疼，啊”韶音這才將他放開，也不管孩子樂不樂意，搬著腦袋看，拎著胳膊看，抻著看，掀起衫看，褪下子看……靈奴害地捂住小鳥，“阿母不要這樣，！”

“臭小子！”韶音憤怒起來，快要氣瘋了咬牙道：“誰讓你跑的看我不打花你的屁！麈尾呢麈尾呢！”

阿母又哭又笑地追著他打，靈奴害怕地躲閃，謝候趕攔著，韶音氣得連他一塊打，謝候被打得嘻嘻直笑。

靈奴躲在小舅父的后，一邊跑一邊哭喊著求饒：“嗚嗚嗚……漂亮阿妹還看著呢，阿母給孩兒留點面吧！”

韶音累得一大汗，彎著腰氣，一偏頭這才看見兒子口中的漂亮阿妹：一個黃頭發綠眼睛的鮮卑小郎。

靈徽被濃煙嗆昏迷了無知無覺地被謝候一路扛出城，送到李軍大帳中，這會才醒過來。

“靈奴，我害怕。”躲到了靈奴邊。

“不怕不怕”，靈奴牽起的手，“這是我阿母。”沖著韶音又道：“阿母，這是我的好朋友靈徽。要不是，我就凈了——凈就是割小鳥的意思——還陪我一起玩。對了！還有皇后姨母，給我點心吃。”

整個大帳的人都愕然地看向靈奴口中的好朋友。

半晌，韶音走到靈徽前蹲下，輕聲問：“孩子，你姓什麼”

靈徽怯生生道：“我姓慕容，我慕容靈徽。”看著眼前的漂亮婦人又道：“謝姨母，我聽說過你，靈奴說你是天下第二人”

韶音按捺住心頭的震驚，“告訴謝姨母，天下第一人是誰”

靈徽用翡翠綠的大眼睛看了眼靈奴，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小聲道：“是、是我。”

韶音派出的人趕到鄴城皇宮時，慕容康和可足渾氏已經雙雙自盡。韶音得知后嘆息了一聲，命人將他們以帝后之禮厚葬。

可足渾氏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善，李勖夫婦將會對的兒視如己出，靈徽不僅保住了命，還會在一個嶄新而強大的一統王朝里繼續做公主

可足渾氏更不知道，保住的不僅是靈徽一個人還有整個可足渾氏，慕容氏，豈伏氏……鮮卑貴族沒有落得氐羌貴族同樣的下場，皆因一個人的一念之善。

韶音也是人人之間自有人的義氣，靈徽失去了生母，多了一位盡心竭力的養母，會是韶音和李勖唯一的兒。

李勖還不知道韶音正在焦急地尋找他。

算上建康、長安和，鄴城已經是他攻克的第四座都城了占領皇宮后如何收尾，如何接管府、安民眾，一應事宜早就駕輕就。

報信的人在皇宮撲了個空，趕又追到外城尋找，李勖一無所知，他正按著環首刀，帶著幾個部下沿著城中的幾條要道巡視。

這些事原本無需他親力親為，他一邊巡視，一邊平靜地思考局勢。

慕容康自盡，大燕覆滅，取得余下城池不過早晚之事。魏人耍了個小聰明，放棄了上黨，那麼他便將上黨、河東地和中原腹地一并笑納。

至于關中，李勖并不著急回師，元健想要牽著他的鼻子走，他的鼻子可不是那麼好牽的他要親自教一教那個改了漢姓的拓跋鮮卑，真正的‘制敵而不制于敵’該是怎樣的打法。

中原的冬夜十分干冷，高燃的火把將空氣燒得更為干燥，李勖覺鼻腔里的微小管一個接著一個地裂開，鼻尖縈繞著一空寂的味道。

他將之后的打算都在心里想了一遍，將該部署的事都一一部署下去，心里面仍然沒有什麼喜悅的覺，平靜得發空。

當年攻建康時的那種興已經不會再有了至于長安……長安是個大喜大悲之地，他在那里躊躇滿志，也在那里得到了錐心一擊，他現在不敢想長安了而，是在夢里得到的清醒時已經不記得的樣貌。

李勖心里邊忽然空得發慌。

龍門，他大概是可以越過去的只是在化龍的半途，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尾擱淺的魚。

他是個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的人他的親人朋友和人都是阿紈。李勖明白自己為什麼發慌了擱淺的魚水，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水源，他必須立刻過到邊，只有能救他的命。

李勖抿著干裂的，焦躁地往中軍大帳而去。

四野像是漫了一層水銀，鐵營盤在銀的波濤中浮，李勖走得口干舌燥，腳步凌。他沒注意到，天上一明月始終輝映著他，已經溫地在他干燥的上披了一層輕紗。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