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不由得蹙起眉尖,好氣又好笑:“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凈想些不著邊際的!”
李勖將下頦又往頸窩移了移,“我們辛勞一場,到頭來,很可能是一無所獲,你怕不怕”
韶音想看看他是不是又發瘋了,剛要偏頭,又被他的腦袋輕輕地拱了回去,“告訴我,怕不怕”
“怕什麼”韶音嗤了一聲,“郎君最初有什麼江邊一片雜草叢生的破校場,不到三千人馬和一小口袋銅錢而已!”
想到這里不由得笑了起來,揶揄道:“那三千人馬也不是你的,而是人家趙勇的,里頭還有趙化吉的一千!還有那一口袋錢,有些人一本正經地將他的家底都給我,結果里頭只有幾百錢,簡直窮得叮當響!”
說著還是回頭睨了他一眼,“原本就一窮二白,怕什麼大不了重新來過!”
李勖低低地笑出聲來,“阿紈豪氣干云,果然是我的人!”他忽然搬過的臉,在緩慢行進的隊伍中吻
“你瘋了,這麼多人……”韶音使勁推他。
“別,我瘋了,我不想親你!”
他用披風將的腦袋罩住,蓋彌彰地在底下放肆撒野,韶音被他親得氣吁吁,只覺得這輩子都無再見人了。
李勖看著披風下紅的小臉,不自地在那只皺鼻頭上咬了一口,“不許皺鼻子,記住了,這世上能打敗你郎君的人還沒生出來!”
韶音琥珀的明眸驀地睜大了,李勖心猿意馬,下披風讓給蓋得嚴嚴實實。
過披風的隙看的郎君,只見他眉眼高揚,俊朗的面孔上意氣風發。只這一眼,韶音的心就安穩了,不管接下來的風云如何變幻,都確信,這樣的李勖戰無不勝。
李勖臉上的笑渦漸漸地深了,他拉了下披風,將看的眼睛也捂上,朝著左右高聲喝道:“傳令下去,即刻攻打鄴城!”
第154章
李軍剛剛走遠,鮮卑人就迫不及待地出城爭搶他們留在營地的糧草和輜重。
紅了眼的鮮卑士兵將李軍來不及帶走的食視為長生天的恩賜,還在營地里便大把大把地往口中塞,空癟的胃囊早就已經忘記了飽的覺,越吃越,許多人都因為吃得太多、太快而彎腰嘔吐。
隨著軍士一道涌出城門的還有腸轆轆的民眾,他們搶不過強力壯的軍士,只能在一旁撿食些殘羹剩飯,有些人干脆放棄了李軍的營盤,向更遠的鄉村尋找食。
李軍去而復返時,城外的搬運已經接近了尾聲,鮮卑士兵和出城民眾多數已滿載而歸。
蔽日的旌旗像一片黑云,向著鄴城的上空迅速飛來,瞭臺上響起嗡嗡的鉦聲,燕軍值卒大喊:“快關城門!”
隨著吊橋懸起,鋼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鄴城沉重的城門再次閉。猶如沸開的水面忽然被人潑了一桶冰水,城中一下子陷了詭異的寂靜。第二次被圍困的鄴城軍民看著剛剛搬運回來的糧草輜重,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絕。
慕容康命乞扶銘為使帶上一份厚禮,出城勸說李勖。
這份禮顯然用了心,除了箱的金銀珠寶外,還有一件悉的舊:金蛇信。
乞扶銘打量著李勖旁那個明麗照人的漢人子,猜到此人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謝韶音,見若有所思地把玩著金蛇信,心中稍稍松緩,語氣謙卑道:
“金蛇信乃是我們鮮卑王族的圣,失多年,多方尋找不得。前蒙李公惠賜,大燕重獲此寶,我王激不盡。近日聽聞,此在江南時一直由李夫人帶在邊,我王知曉此事后心中實在不安,特命小人將此送回,贈還夫人還夫人笑納。”
見李勖和謝韶音都沒有說話,乞扶銘又奉上一只白玉瓶,叩頭道:
“我王為人蒙蔽,一時糊涂,言辭有辱李公事后每思及此莫不懊悔萬分,以至于寢食難安。這瓶中之乃是上好的傷藥,可去腐生、活化瘀,我王命小人將此藥獻給李公聊表歉疚之意。”
阿筠將白玉瓶接過,遞給上風,上風揭開瓶塞嗅了嗅,沖微微點頭
乞扶銘余里看到這一幕,趁熱打鐵道:“李公當世之英雄也,英明睿斷,神武非凡,我王早就將公引為知己,常以不能把酒言歡為人生一大憾事。自、黎戰后,我大燕君臣莫不對李公心悅誠服,不敢再與李公為敵。方今魏人趁晉燕兵之際,攻上黨、襲關中,用心不可謂不險惡,若晉燕繼續自相殘殺,只能教魏人坐收漁利。”
他瞄了一眼上首的年輕夫婦,終于說出此行的來意:“我王遣小使叩轅,正是想向明公轉達修好之意。燕愿割青州、兗州一十五城,向大晉稱臣,懇請明公不計前嫌,撤去鄴城之圍。我王甘為一郡太守,為明公守鄴城。”
乞扶銘這話可謂是謙卑到泥土里了非是他沒骨氣,城下之盟向來如此,為了拼得一線生機,就是李勖要他喊阿父,他也能毫不猶豫地喊出口,只要李勖愿意聽,他就是手舞足蹈地唱出來都行。
然而,乞扶銘不知道的是,李勖夫婦并不想收下他這個一臉褶子的老兒子,反倒是因為金蛇信想起了自己的親兒子。
韶音眼眸微紅,面帶薄怒,揚手將金蛇信擲到地上,冷聲道:“你們燕人的東西不祥,帶著它,滾出去。”
乞扶銘大驚,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如何就忽然變了臉,他疑地打量著謝韶音,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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