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姚崇虎大意外的是即便是在這樣不利的況下，晉軍的糧草仍然能源源不斷地從后方運往前線，國一直安穩，沒聽說出什麼大。

先的反倒是秦。

上云和褚恭率領的兩支側翼不只牽制秦軍主力，還派出細作到活，聯絡各地的漢人員，許以高厚祿。如今關中各地賊盜蜂起與李軍外呼應，盛極一時的大秦竟然出現了土崩瓦解的跡象。

這麼一來，姚崇虎也拖不下去了

秦與晉，氐與漢，他與李勖，孰生孰死，孰存孰亡，皆在此戰。

姚崇虎為這一戰苦心孤詣地謀劃良久，他也是經百戰的宿將，越是要關頭，反倒越能沉得住氣他早就懷疑李勖會放棄潼關轉而從坂津渡河關不過，派出去的探子幾次帶回來的消息都與他的預測相反，李勖忙著造戰車和云梯，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強破潼關

姚崇虎不敢輕易分散兵力，疑心卻始終難消。

就在前日，探馬帶回幾塊木板邊料，原來李軍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在弘農伐木造船，潼關城外大張旗鼓的工事不過是故布疑陣！

李勖的狐貍尾終于了出來，姚崇虎神大振，立刻撥了五千銳布防在坂對岸，只等李軍半渡之時就給他來個迎頭痛擊。

行軍主簿魏雉擔心三千人不夠，勸他至撥去一萬，姚崇虎思來想去，還是拒絕了與李勖手這麼多次，他吸取到一個重要的教訓：不到最后時刻不要輕易下判斷。

就在剛剛，有細作冒死送來消息：一個時辰之前，李勖下達軍令，命李部主力在今夜亥正時分渡河。

戰前故布疑云，臨戰才將真正的作戰部署下達各營，詭詐、周，這的確是李勖的行事風格。

姚崇虎直到此時才徹底打消疑慮，命主力部隊集結，即刻前往坂，務必在李軍渡河之前擺好陣型。

夜深沉，茫茫土塬上飛沙走石，雄關漫道和秋山遠樹皆沒在風煙滾滾之中。九曲黃河濁浪高，在冠南渡百年后，漢人軍隊的急渡聲和胡人戰馬的嘶鳴聲再次驚響于中原大地。

不知不覺間，風陵渡口的柿果由金橙轉為了深紅。

秦軍主帳中，姚崇虎在兩個漢奴的侍奉下披上一領跡斑斑的虎皮戰袍，正是這襲戰袍，伴隨他南征北戰，東出燕，打得慕容瑋俯首稱臣。

姚崇虎已經許久沒有穿過這件裳了他低頭上面的跡，過往大大小小的戰役浮掠影般在他心頭過。因為漢名中有個“虎”字，他一直都相信，這件虎皮戰袍能給他、給氐人和整個大秦帶來好運。

今晚，他要穿著這件戰袍，親手為兒子姚象報仇。

那兩個漢奴神麻木地隨著他走出氈帳。帳外，頭戴風帽、穿狩獵紋皮甲的秦軍將士已經列陣完畢，山白馬旗在寒風中獵獵舒卷，之猶如萬馬奔騰。

姚崇虎策馬在軍前走了兩趟，以手指天，用胡語高聲道：“風沙，是吉祥的征兆，一百年前，我們正是從黃沙漫漫的故鄉出發，騎著白馬一路南下，最終來到這里。這里的土地得流油，氣候潤得像是母牛的初，在這里，我們的孩子不再早夭，我們的族人不再流浪，我們的人變得人，我們的馬匹油亮！這里，早就已經是我們氐人的土地！現在，漢人要將我們趕回去，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氐人的健兒出你的彎刀，上你的白馬，為了我們的孩子、族人和人，隨我去保衛我們的土地！”

秦軍殺聲震天，姚崇虎后的兩名漢奴在這片震耳聾的喊殺聲中抖如篩糠。

秦人誓師，必要見。

在漢奴驚恐的目中，已經有兩名武士踩著馬靴走上前來，一人出彎刀，利落地割破了漢奴的管，另外一人立刻用金盤盛接鮮。

姚崇虎手指蘸，涂于額上，大喝一聲，向著坂津的方向拍馬而出。

渭河上早就架好了浮橋，秦軍主力渡過渭河，一路向北。與此同時，晉軍的船只已經進黃河，他們上岸之后，將會在河東沿著一條幾乎與秦人平行的道路北上。經過半夜的奔波，當他們終于抵達坂，再次準備西渡黃河時，他們將會驚訝地發現，秦人的強弓利弩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

秋風中的黃河怒濤陣陣，姚崇虎盯著對岸，好幾次誤將波濤之聲認為是晉軍的搖槳之聲。

難熬的等待之中，探馬飛報，晉軍主力已經全部上船。

姚崇虎提在口的這一口氣終于長長地舒了出去，他命人傳令下去，不必半渡而擊，而是要等到晉人全部上岸后，還未來得及列好陣型時再一舉出擊。

他要將這只驍勇善戰的漢人軍隊全部殲滅，永絕后患。

魏雉從地上抓起一把河沙，笑道：“當年曹孟德能自坂關實是上蒼偏，竟能教他在一夜間造出一座冰城抵擋馬超的騎兵。而今水不能冰，岸邊沙土又，晉人上岸后沒有遮擋，一定會被我們的弓箭篩子！”

姚崇虎想象著那個場面，面上綻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指著岸邊一片空地道：“今夜，漢人將會用他們的尸在這里壘起一座白骨城。”

仰頭喝了一口鹿酒后，他忽然又瞇眼問道：“晉人能撐這麼久，據說全都是因為一個麗的人，李勖的人，我說的對麼”

“大司馬說的對，晉人口口相傳，那的確是個麗又有風的人。”魏雉拍拍手里的沙子，眉弄眼道：“不過，只能暫時是李勖的人，過了今夜，李勖的頭顱、坐騎、土地和人，都將是大司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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