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朝臣聞言俱都對其側目而視，秦王符耀卻混不在意，笑著為其割鹿，姚崇虎坦然之，大口啖、大口喝酒，目不斜視。

酒過三巡，長安令劉輝道：“陛下，燕使雖無禮，晉人卻不可不防。宜速往襄方向增兵，威懾江陵。”

符耀松開旁姬，面不虞，看向姚崇虎，“卿以為如何”

姚崇虎正用匕首剔牙，聞言呸了一聲，將剔出來末吐到一旁仰面相接的人面盂口中，不屑道：“漢人懦不武，若婦人然，不足為懼。若是鮮卑小兒肯苦苦哀求，倒是可以遂了他們的心愿，既然這般無禮，且教他們先打去，等到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發兵不遲！”

這話說到了符耀心坎里，他當即微笑稱善。

劉輝覷著這兩位的神，小心翼翼道：“晉人今非昔比，既已遷都江陵，便是有圖我之意，臣以為，還是不要輕敵為好。”

話音才落，口就被姚崇虎踢了一腳，劉輝痛一聲，噴出一口鮮。

姚崇虎喝得臉紅脖子，指著他怒罵道：“鱉小豎，安敢妄言用兵”

群臣皆知其兇悍鷙橫，慣常毆詈同僚，又得主上寵幸，日常只能忍氣吞聲。可是今日卻是當著王上的面毆打長安令，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下便有幾個漢臣為劉輝鳴不平，就是氐人貴族也覺得姚崇虎跋扈太過懇請符耀依律對其施加懲。

符耀卻滿不在乎地揮手道：“大司馬喝醉了，來人，將他扶下去醒酒。”冷聲又問舞樂班：“為何而停孤王還未盡興。”

歌姬婉轉咽，正要重新啟，忽聽殿外有人慌張跑來，近前高聲傳報：“報！陛下，不好了，晉軍已經翻過秦嶺熊耳山，占據了弘農！”

符耀猛地站起來，下人凳沒有防備，被他的拱翻在地。符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關中與晉境之間橫亙著巍巍秦嶺，如今又是秋季，晉人竟然會神不知鬼不覺地現關中，他們怎麼敢，怎麼能！

“啟稟陛下，弘農這只隊伍都是輕騎兵，約有萬人，他們不帶輜重，由李勖親自率領，日則歇、夜則銜枚疾進，一路招降，幾乎未遇抵抗，因此才能無聲無息！”

“豎子！”符耀咬著牙，將手中的夜杯得碎，沉道：“弘農后，晉軍有何向”

“兵分兩路，一路向東進犯潼關，一路向西直奔陜城！”

姚崇虎并未走遠，聽到此訊酒氣盡散，奔回大殿，高聲道：“晉人孤軍直，沒有糧草，必然撐不得幾日。我軍無需攖其鋒芒，只需守住潼關天險，再派兵繞到其后，斷其輜重，屆時李勖必為甕中之鱉，束手就擒！”

符耀心下大安，姚崇虎雖驕橫，卻是一員有勇有謀的猛將，謀略更在勇猛之上。

“卿所言甚是”，他不住點頭，想想又問：“陜城那邊可要派兵增援”

姚崇虎搖頭道：“陜城接壤，我們只需遣使到燕，燕人自會為陛下效命。”

……

宮一日之送走兩波來使

秦王命燕王立刻發兵陜城，合剿李勖；李勖則致以修好結盟之意，遣使送還何威當年繳獲的金蛇信一柄，并稱自己并無伐燕之意，壽、彭城均為迷秦人的疑兵，不日便將撤回。

金城王慕容康再次與段敬文發生分歧。

慕容康力主聯秦，段敬文則主張聯晉，二人在朝堂上爭得不可開。

十月的崤山腳下木葉蕭蕭，寒風自西北方向的黃河上吹來，在晉軍的刀槍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銀霜。盡管天氣寒冷，這些南方兒郎依舊打著赤膊，隊列整齊地跑，賁隆的充，因對抗寒冷而益發赤紅，喊號聲被秋風捎過崤山，威震州。

為了準備這場戰役，他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開始了這樣的訓練。

遠馬背上馱著幾個同樣赤膊的將軍，中間一人材雄健，虎背狼腰，上一道猙獰刀疤自左肋延至右腹，近乎橫貫，正是李勖。

左側一人一白玉的皮甚是顯眼，乃是職方司校尉謝候，正與龐遇等人談笑。

龐遇笑道：“果然不出主公預料，慕容瑋既不聯秦、也不盟晉，決意坐山觀虎斗。聽聞此人甚是簡樸，又分外勤政，每日三更起、五更歇，就連后宮日常用項都要經他親自過目審定，稍有逾越便鞭打妻妾，對臣僚更是刻薄。”

謝候點頭道：“躬親細務，淺狹瑣屑，這樣的人，做個縣令也就夠了，實在難堪君主之任。”

“得知我們不攻燕而攻秦，那黃發匹夫必然高興壞了，主公何妨封他一個令做”話之人乃是盧鏑。

此話一出，謝候等人頓時大笑，營壘之間一派歡悅。

忽然，一騎探馬自遠飛奔而來，斥候不及馬蹄停穩便跳下馬背，急道：“報！崤山方向有燕軍來襲，目測有重裝突騎千人，步卒萬人上下。”

謝候頓時一驚，如今陜城未克，守將安鷹堅閉不出，若燕人從后包抄，安鷹必然出兵，形合圍之勢，則晉軍危矣。龐遇與他對視一眼，二人均到迷，不知燕王為何忽然改了主意。

李勖沉聲道：“統兵者何人”

“牙旗繡有’金‘字，應是金城王慕容康！”

第134章

慘淡的月下，自崤山后奔騰而來的燕軍突騎猶如噩夢中驚現的幽靈之師，每個騎兵皆似一座黑森森的鐵塔，塔移前一步，地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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