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此舉不太妥當。”
徐凌方才一直沉默,聽到這里才開口,他看了眼祖坤,斟酌著道:“世上哪有盡善盡之事,便是我等領兵打仗,勝負之數若能以五五相分,那已算是能征善戰了。晉室昏聵,會稽王父子當政幾年,已將朝廷積蓄揮霍一空,再加上幾場戰、一場濤災,流民四起,青黃不接,能夠穩定后方已屬不易,徐凌淺薄,以為不該吹求疵。”
見祖坤面不快,徐凌又補充道:“這個道理,即便徐某不說,主公也是心如明鏡,我等若貿然陳言夫人之過,恐怕會將他激怒,反倒不能達目的。”
“霄云所言有理啊!”溫衡羽扇一扇,扇滅了祖坤心里的火氣。
祖坤朝他拱手:“請軍師賜教。”
溫衡道:“主公待謝氏義深重,為妥協良多,我們這位夫人……也的確是位巾幗英杰,若能安于事,那便是最好不過。眼下不愿放權,我等也不能強求,需得等待一個時機。”
“什、什麼時機”褚恭向來聽不懂軍師的啞謎。
溫衡呷了一口酒,笑著指了指他的肚子。
褚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便便大腹,忽地哈哈大笑:“看來,這時、時機已經不、不遠了!”
說話間,溫嫂已經從外頭急匆匆地的走了進來。
除徐凌外,其他幾人均是京口舊人,與溫嫂早就稔。溫嫂也不避他們,招呼后坐到溫衡側,飲下一大口酒后笑道:“唉!可真是虛驚一場!夫人方才見了謝郎君,說了幾句話,許是緒有些激,便有些微的腹痛。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主公多仔細夫人,這麼一下便以為要發作了,因便將我召喚過去。”
溫衡示意眾人噤聲,問溫嫂:“夫人現在如何了”
溫嫂極,又飲下一大口酒,這才搖頭道:“夫人康健、胎像穩固,只是主公過分張而已,不過依我看,發作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欸,你笑什麼”溫嫂被溫衡笑得有點不著頭腦。
溫衡捋著長須,看著座下四位,兩眼放出,“看來,這時機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早些。諸位回去備一份禮罷,咱們明日一道去主公府上看夫人。”
第122章
翌日秋意暢爽,天明凈,兒繞膝又富貴造極的黃夫人卻一改往日雍容做派,顯得十分焦急不安。
黃夫人一家老小從京口搬到廣陵也快有半年了,這還是第一次遇見故人。一別年余,昔日娉婷初嫁的郎已懷六甲,看這樣子馬上就要分娩了。
他鄉遇故知,又同為母親,黃夫人焉能不激有一肚子生兒育的經驗想要傳授給對方。
可是眼前高墻深阻、石闌擋路,黃夫人干著急過不去,急得直晃屁,尾快要搖到天上只恨不能變一截風箏線,一群孝子賢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在旁邊跟著哼哼唧唧。
李夫人顯然也很著急,攔住的并非是高墻和石闌,而是一位長過人的英武男子。
“李勖李勖,你別攔著,快讓你夫人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囑咐!”黃夫人在闌干的尋杖上沖著太尉大喊,“婚這麼久才生第一胎,你還好意思攔著!”白長了那麼大個黃夫人有點瞧不起他還有點生氣。
大黃狗帶著一幫小狗崽子汪汪吠,嚇得苑中悠閑覓食的梅花鹿和仙鶴紛紛閃避,李勖軒起長眉,堅決不允許韶音過去,別說是喂,隔著闌干一都不行。
韶音氣得夠嗆,“這也不行、那也不許,煩死了!”將他的手甩開,氣哼哼道:“你快走吧,不要你陪了,看見你就生氣!”
不讓狗是新仇,還有昨日興師眾的丟臉事和今早不讓食冰鎮漬梅的舊恨,加在一塊算總賬。
李勖笑得鬼迷日眼,看著有點像黃夫人,韶音扭臉,眼不見心不煩。
扭到左,他將的下頦搬到右,扭到右,他又將的下頦搬到左,瞅著繃的小臉輕笑道:“阿紈,你好像一只蠶蛹。”
“阿筠阿雀!扶我回房!”韶音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干脆轉過去,侍們遠遠跟在后頭,一個個都裝聾作啞,沒有一個上前。
“正好還有一些軍務需要理,若是夫人實在覺得李某礙眼,那在下便去了”后的人也淡了聲音。
去就去,知道自己礙眼就好韶音一點都不想理他
“我真走了”
真啰嗦,要走就走哪里來的這麼些廢話,韶音用足尖碾地上的落葉。
余里那道長長的影慢慢后撤,腳步聲在后漸遠,他竟真的走了!
韶音驀地轉,只見這人竟然已經走得沒影了,不由氣得紅了眼圈,跺腳罵道:“你才像蠶蛹!你像狗、像驢,像只大烏!我……”
“你說我像什麼”
已經走了的李勖忽然從斜后側里冒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走到近前,寬闊的肩背將后的天遮得嚴嚴實實,韶音向后靠坐在水榭的人椅上
“我說你像只大烏。”明眸流,角那一嘟微微鼓起憨里帶著三分挑釁。
“小烏!”李勖俯下,許久才重新抬起頭來低聲道:“小烏,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小烏紅微腫,兩腮艷若秋棠,眼上蒙了一層瀲滟的水。李勖看得心旌搖,腰卻忽地被抱住,將頭埋在他的腰腹上悶悶道:“郎君,我怕疼,要是你能替我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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