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諂諂臉韶音見過太多,趙化吉特殊就在他是其中最丑陋的。
韶音被他丑得嘖嘖稱奇,嘆道:“那倒不用,只不過是要你幫個小忙罷了。”
“哦阿嫂只管說來。”
“聽聞我謝氏巨劍現在你叔父手中,失此,實令我食不下咽、夜不安寢,阿獠何不為我取來三日之后,仍是此時此地,只待完璧歸趙,此事便一了百了,絕不再提。如何”
……
此間事畢已是金輝夕照,韶音下樓后特意找來店家詢問方才的姑娘如何了,被告知那侍已經安然歸家去了,這才放下心來,又攜著四娘登上馬車。
四娘經了這麼一樁事,心中實在惴惴,已是無心再逛,韶音便問了些家人喜好,教車夫到沿途店鋪依樣采買。
豈料自不愁花銷慣了,出門也是奴仆環繞,頭一回獨自上街,竟也不知帶些銀錢,車夫也是謝家陪嫁過來的,張口就要店家記賬,京口小店哪有記賬的風氣,店家只當是來人說笑,咬定不見銀錢不賣貨,分毫不肯相讓。
韶音只得褪下頭上釵環、臂上金釧,教車夫拿去換。
店家雖不同意記賬,卻是認得那首飾的,只一樣怕是將他這一爿小店都買下來也夠了,更何況這寶燦然的一堆,哪里還有不答應的,當即爽快同意。
四娘只知阿嫂的首飾貴重,卻是不知貴重到何種地步,也不知這一車滿滿當當的東西能否抵得,因就不安地勸道:“阿嫂莫要再買了,阿母見了這麼多東西,只怕要罵我讓阿嫂破費了。”
韶音笑著道:“不會的,今日之事四娘莫要聲張,三日后我們一道前去,待我取回巨劍,事畢之后你再與阿家說不遲。”
人心善又俠義心腸的阿嫂頭回與自己開口,四娘怎好意思拒絕,當下便極認真地點頭應了,“這是我與阿嫂之間的,絕不會與任何人提及,阿嫂放心。”
韶音莞爾,回眸向醉香樓,心中已然雀躍,期待起三日之后了。
待到家中,荊氏見了滿滿一車吃用穿戴之,果然連聲責備四娘,“哎呀,這孩子,怎可讓你阿嫂如此破費!”
不過這責備之語卻是笑著說出來的,回頭又朝著跟出來的荊姨母道:“你瞧瞧,買了這麼一大車東西,可往哪里放,真是愁人呢。”
荊姨母才揚言“再也不來了”沒幾日,今日就又重新登門,此刻已是從阿姐口中將那焦棗之事知道個一清二楚。再看阿姐那喜笑開的模樣,不由哂笑,“好吃麼”
荊氏不明所以,“什麼好不好吃”
荊姨母笑著扶上婢的手,“打個掌給個甜棗,我問你那棗子好不好吃。”
荊氏頓時面尷尬之,“說什麼胡話,得了癔癥不!”
韶音將這對老姐妹的對話聽得清楚,款款走上前來,朝荊姨母笑道:“前幾日聽聞姨母說再也不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姨母了呢,豈料這麼快就重逢,當真是緣分。若早知如此,定然也給姨母帶上一份。”
說著將一只玲瓏錦盒遞到荊氏手上,“阿家,建康風俗與京口有許多不同,許多枝節之事我未必能件件留意,往后怕是還會有許多思慮不及之,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家人,還阿家知我心意,絕非故意為之,也莫要為此生出齟齬。”
今日是紅棗,難保明日沒有黑棗、綠棗,雖只短住三月,韶音也不想平白無故被人誤會,搞得日日心累,是以要將話提前說清楚。
荊氏豈能聽不懂話里的意思,只將錦盒接過來,立即便拉住了的手,“好孩子,我曉得的,一家人哪里會有那麼許多事,你也莫要多想。這一天走累了吧快進屋歇一歇。”
臨進門時方回過頭來與荊姨母道:“今日家中也沒準備什麼,就不留你在這里用飯了。也快到了飯時,你那腸胃又貴,可別再出什麼病來,趕快回吧。”
荊姨母這會兒的確被氣得胃疼,心里暗罵阿姐眼皮子淺,旋風一般從院里刮出了門去。
雨過天晴,李勖今日歸來也早。他午后遣人去銅駝街打了一壺好酒、買了兩只燒鵝,軍中事畢后便提著這些東西策馬而歸。
謝驕縱,即便是做錯了事,依舊巧舌如簧不肯承認,更不會親自向四娘賠禮。既是說不通道理,他也不想與多費口舌,免得又惹得不就要和自己拼了,干脆自己買了東西,直接提去西院,到時候就說是的意思即可。
腳步匆匆穿過月亮門,還沒到門口便聽到屋里一陣笑聲,聽得他不由有些疑。
進門之后,卻見謝與四娘正親熱地同榻而坐,一道剝案上的蓮蓬吃,荊氏則摟著豹兒,一勺勺喂他吃蛋羹。顯然,三大一小,此刻相甚歡。
見他進來,荊氏喜道:“二郎今日怎回得這般早三郎還沒到家呢。正好你媳婦也在,回頭等謝小郎君回來,也將他過來,一道在這邊用晚飯吧。”
豹兒咽下口中蛋羹,也喚了一聲大伯。
李勖點點頭,將手中酒撂在幾上,余向旁邊掃去,只見謝依舊若無其事地吃著蓮蓬,恍若未見到他一般;倒是四娘,先前還是一臉興致的神,似乎正與旁人嘀咕什麼,一見到他這阿兄歸來,那小臉竟唰地一繃,好似誰得罪了一般。
李勖莫名其妙,只與荊氏道:“阿母,十七娘囑我買來酒,正好今晚吃了,也教弟婦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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