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宇垂眸盯著桌子上的照片，“你出去吧。”

他腦海里閃過江妄出事的那天，黎恩匕首抵著脖子，眼圈通紅失控地用死威脅他停車。

霍庭宇眉心跳了跳，拿起桌子上的照片。

眼底深暗下去。

—————

第二天中午江妄醒了。

他眸子了兩下，平靜地睜開。

像是午睡醒來。

趙思南坐在他床邊抹眼淚，趙朔宇靠在沙發椅背上闔著眸子。

病房很安靜。

他也很安靜。

甚至一時間沒有人發現他醒了。

左手扎著針，江妄瞥了一眼想要拔掉。

他不喜歡黑針頭扎進里。

只要是他醒著，絕不會用黑針。

江妄抬抬手，肋骨就疼得厲害。

他一，杯子的簌簌聲讓病房的其他兩個人都驚醒。

“你醒了！”趙思南帶著哭腔，語調帶著驚喜。

抹掉臉上的淚，“我去喊護士。”

趙朔宇松了口氣，垂眸看著他，“我他媽以為你死過去了。”

江妄笑了下，里氣地說：“閻王沒要我。”

看，閻王都不要他。

找死，都死不了。

他嗓音沙啞，讓人聽著更難。

趙朔宇紅了眼眶，別開頭。

護士幫他換了針，做完檢查后說：“如果晚上疼了，可以吃一顆。留一個人照顧就好。今天先好好休息，盡量不要打擾他。”

趙思南抹掉臉上的淚，說：“我留下。”

“留個年齡大的。”護士不放心地看了一臉稚的小姑娘一眼，目落在的校服上，“學生白天上課晚上沒神照看病人。或者請個護工。”

趙思南：“護工，我不放心。”

趙朔宇：“我留下。”

“不用留人。”江妄闔上眸子，聲音幾乎沒什麼力氣，“都出去。”

護士走到門口，突然頓住，“對了，昨天那個小姑娘呢？”

話沒說完，趙朔宇開口，“沒空。”

江妄瞳孔猛地一抖，“你說誰？”

護士被他突兀的反應嚇了一跳，趙朔宇按住他抬起的手腕，“說的是芊芊。”

江妄沒說話。

充的心臟，迅速冰封。

是誰也不可能是。

他那天沒攔住。也不會來這兒。

要丟掉過去的一切。最先丟掉的就是他。

他用死，都沒能留住。

————

江妄昏迷兩天，黎恩就在醫院門口上等了兩天。

打聽不到江妄的況，也不放心離開。

黎恩后背靠在椅背上，夕打在蒼白的臉上。

黎恩迎著那抹晚霞閉上眸子。眼前一片紅。

突然，面上一涼眼前一黑。

黎恩睜開眼睛，看到站在跟前的趙朔宇。

男人居高臨下地盯著，眼底帶著鄙夷和憎恨。

沒等他開口。

黎恩說：“我不進去。等到他醒了，我立刻走。”

趙朔宇：“你就打算這麼無休止地等下去？不吃不喝在這兒，病倒了給別人添麻煩？”

黎恩移開眸子，語氣堅定執拗，“他不醒我不會走的。”

趙朔宇什麼都沒說，轉離開。

—————

“你把他害這樣，何必在這兒裝可憐。”

后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黎恩聞聲回頭，是李霓裳。

李霓裳在邊坐下，“從高速上摔下去，你覺得生還的幾率多大？他這樣都是你造的。”

“黎之恩，你就是江妄的克星。他因為你連高中都沒讀完，打工供你讀書。他本來有比現在更好的人生，你卻為了錢拋棄他。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你拋棄他。”

黎恩被李霓裳的話刺得心鉆著疼。

“你母親出殯的錢是他給我表哥借的，江妄并不是打架斗毆被學校開除的，是因為你他主申請了退學。”李霓裳的聲音有些激。帶著對江妄的心疼。

往事被扯開。

當年江妄是高三最后一個學期突然退學的，理由是和校長的兒子打架把人打傷住院，嚴重違反校規校紀被開除了。

盡管黎恩知道他是因為校長的兒子借著家里的勢力頭銜欺負郭嘉，江妄看不過去才出手幫忙的。

江妄和郭嘉赤手空拳給人干斷了三條肋骨，被學校通報批評后開除。

黎恩從沒有往別的方面想，因為親眼看過通報開除名單。

而且當時黎恩沖進校長辦公室親自確認了這個結果。

“不可能。”

李霓裳冷笑一聲，“黎之恩，幫郭嘉不過是找一個不讓你愧疚的借口罷了。”

李霓裳站起，一臉快地盯著頹然的黎恩，“你不信我沒關系，我也是聽思南偶爾說起才知道。不過我還是勸你仔細想想事的來龍去脈，這天下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

“江妄是什麼樣的子你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他應該沒打架吧？打得比這狠的時候不是沒有，怎麼偏偏就這次被開除了呢？就算是點背，下手狠了，為什麼偏偏在你母親去世后你最需要錢的時候呢？”

李霓裳走的時候丟下一句話，“百城有座換命山，一命換一命。如果你有一愧疚，就該從山頂跳下去護他一命。”

“黎之恩，如果不是你他不用這些罪。”

黎恩已經哭不出眼淚，不想再哭了。

小時候舅媽說和媽媽一樣是克星，誰遇到都會變得不幸。

從不信這些，不信命。

可慢慢地，有些信了。

江妄，賭不起。

黎恩知道，其實從拼了命地克制自己，把江妄往外推開始就信了。

和江妄是一樣的人，從骨子里反叛，越越狠的犟種。

他們兩個人有時候瘋起來，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服。

但是怕江妄過的不好。

拼了命地往外推他，就是不想拖累他。

夜降臨，黎恩看著遠的那淺月。

垂眸笑了。

不就是一命換一命嗎？

能換江妄活著，碎骨又能怎麼樣？

———

外面天完全黑下來。

江妄指了指床頭柜上的煙盒，“把煙給我。”

趙思南捂住煙盒，拿得更遠一些，“不給。醫生不讓。”

江妄撐著子坐起，趙思南有時候覺得他像是個機人。

上多骨裂，他卻出奇地安靜。甚至還能坐起，下地走。

這個人，像是不知道疼。

怕他再傷著，趙思南趕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你別。醫生說了不能。”

江妄沒搭理他，手撈出煙盒，“我出去煙。”

“江妄！”趙思南急了，一步邁到門口堵著不肯讓他出去。

江妄沒搭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冷風灌進他寬大的病號服里，寒風刺骨。

他低頭點了支煙，狠狠吸了口。

趙思南氣得在他后跺腳。

江妄得寸進尺，一接一地吸。

自己的命，像是耍著玩似的。

趙思南咬了咬角，深吸一口氣。一副就義的壯烈模樣朝著他邁過去，“我告訴你件事。”

江妄無于衷。沒有任何反應。

手里的煙吸一口，就下去一大截。

“你想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