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中途。

葉傾城去了一趟洗手間。

才進去，一道高大影輕手輕腳進來，反鎖上了門，并且在外面掛了個正在清潔的牌子。

葉傾城解完手出來，打開水龍頭，后傳來悉的男聲：“你要跟秦楓去德國？”

抬眼，在鏡子里看見了陸驍。

之前沒有好好看他，現在看清楚了，真夠冠禽的。

雪白的駁領襯，勝在脖子修長，更顯得矜貴。

外面是一套黑手工高定。

人模狗樣的。

男人靠在對面的墻壁上，長自然舒展著，頭稍稍側著，注視著人的眸子如同墨染，這樣的目人，但葉傾城早不吃他那一套。

低頭繼續洗手：“跟你沒關系。”

陸驍仍盯著，但只能看見一個后腦勺。

許久，他啞聲說：“是，我是左右不了你的決定，但是傾城，留在京市至有很多人能照顧你、照顧孩子們，去了柏林你只有秦楓，知秋與念章還小，我不放心。”

不放心孩子，更不放心你。

你大病初愈，若是秦楓太忙疏于照顧你，你怎麼辦？

陸驍近乎哽咽：“別去京市，留下來。”

聞言，葉傾城很慢地關掉水龍頭，亦低聲說：“我謝謝你的關心，但是陸驍，這是我的決定。”

說完，想要離開，但是手指握住門把手時。

一只大掌覆了上來。

溫熱，霸道，有力。

葉傾城垂眸，聲音短促：“放手。”

陸驍不肯放，黑眸流著，直勾勾地著，這會兒他們靠得很近很近，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地著了，一時間有些忘，竟然輕聲喚了聲：“傾城。”

而后，不自地握住的細腰。

下一秒，他的臉上就挨了一耳。

他抬手，輕輕臉頰，眸更深——

（老婆肯打我了)

葉傾城用力推開他，走出去。

陸驍仰頭靠著墻壁，心中不又升起希來，但他心中又矛盾，既希幸福又期待自己還有機會。

等到陸驍回到宴會廳，所有人都看見他臉上的五指印，在京市這個地方能打陸總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陸母，但是陸母今天忙著娶媳婦兒，哪有空扇好大兒？

那就只剩下……

所有人不聲，注意周家那頭，看看葉傾城。

葉傾城提前離席了。

怕忍不住失手宰了陸驍。

……

月如水。

在周園，等到父母兄妹回來，還有知秋與念章。

周家人眼睛不瞎，陸驍臉上那明晃晃一掌，任誰都知道是誰刮的，陸母大氣，看見了只當看不見，不想破壞好氣氛。

夜，葉嫵端了牛走進臥室。

葉傾城正在翻看商業雜志，葉嫵將牛放在茶幾上，坐到對面溫和問道：“和陸驍又發生口角了？”

葉傾城想了想，沒有瞞：“秦楓告訴我他的老師想讓他去柏林接手研究課題，我是贊他去的，但是……”

葉嫵含笑：“但是你拿不準，是不是要跟著一起去？”

葉傾城輕嗯一聲。

傾抱住自己的，下擱在膝蓋上，眼里難得流著脆弱。

“我跟秦楓才談，沒有那麼深。”

“現在決定有些草率。”

“再說，我還沒有見過他父母，不知道他們的意思。”

……

葉嫵點頭：“是，是不能草率。”

葉傾城咬，只有母親面前說真話：“其實我是想去的。”

葉嫵的頭，淺笑：“回頭再跟秦楓談談。”

葉傾城輕靠到母親懷里，燈暈黃，的眼神很和。

……

葉傾城還未決定，秦楓的母親找了。

星耀傳的總裁室。

葉傾城接到電話，有些意外，秦楓的母親請一起喝咖啡。人的直覺告訴，秦楓母親要談的，應該是秦楓去柏林的事。

未及思索，就答應下來。

一刻鐘后，葉傾城與秦母坐在一家高雅的咖啡廳里。

兩人對面坐著，秦母先到的，吩咐招待給葉傾城一杯曼特寧，并且解釋著說：”總聽秦楓說你喜歡這個口味的。”

葉傾城連忙說：“一杯白開水就好。”

秦母一滯，而后笑笑：“我差點忘了，你的不適合喝這些刺激的飲料。”

葉傾城目一暗。

人總是敏的，一問一答，猜出秦母絕非善意。

等溫開水送來，秦母很是慈地遞給葉傾城，解釋：“是我的錯，忘了你的忌諱。傾城你不要介意，阿姨不是故意的。”

葉傾城極淡一笑，悉的人都知道，這會兒完全是談判的姿態了。

果真，秦母也沒有藏掖著：“今天跟你見面是為了秦楓。我知道秦楓找過你，想讓你跟著去柏林，可是傾城，阿姨有點丑話想提前說。”

葉傾城淡笑：“您說。”

秦母索開誠布公：“我們秦家九代單傳，其他還好，但是香火是一定要延續的。原本你離婚有孩子我和你叔叔都能接，畢竟你其他的條件萬里挑一，但偏偏你生了病，怕是不會再生育了。之前，其實我們為秦楓了適合的相親對象，但是他一直不愿，后來你們就談起來了，我們不忍心傷了兒子的心，這事兒一直就拖著，但是現在阿姨想，不該耽誤你的青春。”

“你的況，如果跟秦楓再拖兩三年，以后怕是不好找了。”

“傾城，阿姨也是為了你好。”

……

語畢，秦母想握住葉傾城的手。

葉傾城回避了。

心焦灼難過，但面上卻不卑不：“秦阿姨您不用為我擔心，也不用抱歉，我不會跟秦楓去柏林，我會跟他分手。”

秦母想要緩和幾句，但是葉傾城覺得沒有必要。

若是秦母尊重，這些話該對秦楓來說，由他們自己分手。

秦母目的達到，也不作留，丟下幾句場面話就離開了。

葉傾城獨自坐在夕里，隔著一道落地玻璃，輕輕地抹著眼淚，不想哭的，但是心里還是難過，憋屈極了。

一道高大影，站在不遠，靜靜地看。

——是陸驍。

從頭到尾，他都在隔壁桌，親眼見著被秦楓的母親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