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秀回過神后,幾乎下意識地尖出聲,一個仆婦眼疾手快地拿帕子堵住了的。
崔秀秀心頭大駭,掙扎得愈發厲害。
發生了什麼?
祖母怎麼會突然讓人請過去?
心頭慌,不知怎麼想到了一個可能。
難道……?
祖母已經知道姨娘孩子沒了的事和有關嗎?!
想到祖母對子嗣的看重,崔秀秀咬牙關,心里終于生出幾分懼意,子止不住地發抖。
管事嬤嬤瞥了眼那名仆婦,“沒規矩的東西,六姑娘到底是主子,誰準你這樣自作主張?”
仆婦訕訕一笑,賠著笑臉給了自己一掌,“老奴知錯。”
管事嬤嬤收回視線,立在一旁,神容平靜地提醒崔秀秀:“六姑娘,老夫人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若鬧大了,恐怕那個后果您承擔不起。”
崔秀秀漸漸回過神,方才那恐懼如水般散去,深呼吸口氣,緒慢慢平復了下來。
不會的。
姨娘不會說出來的。
是姨娘的孩子,姨娘不會舍得被訓斥。
崔秀秀吐出一口郁氣,朝管事嬤嬤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話里的意思,不會生事。
管事嬤嬤笑了笑,朝那名仆婦遞了個眼神,仆婦得了令,也不用人再說什麼,干脆利落地將帕子拿開,也不嫌棄臟,直接揣進了懷里。
崔秀秀恨恨地看一眼。
今日的屈辱,一定會記著。
忍地目一寸寸地掠過這幾個仆婦的面容,這幾人一個都不會放過,至于管事嬤嬤,這條老狗且等著,待祖母沒了看誰能護住。
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管事嬤嬤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只瞧了一眼,就看出崔秀秀住眼底的怨恨。
很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六姑娘當自己還有以后呢?
老夫人已經給過一次機會,是自己沒抓住,就算日后到了地下,也怨不得旁人。
裴姨娘是生母,如今孩子沒了,這樣的況下,六姑娘看都不去看一眼,若說裴姨娘待不好,那還有可原,可裴姨娘那樣疼。
生母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呢?
難怪六姑娘會做出嫉恨九姑娘之事,本就不是個好的,又怎麼會把區區堂妹放在眼里?
們這些下人再如何也知道什麼知恩圖報。
六姑娘——
里的毒蛇不外如是。
管事嬤嬤下眼底的輕蔑,繼續往前。
晌午正熱,這會兒正是主子們小憩的時候,丫鬟小廝們得了空,都躲在院涼快躲懶。
一路無人,鳥雀蟲鳴聲也無,愈發顯得空寂。
崔秀秀冷靜下來后,只當去祖母那挨一頓訓斥,或是被罰跪祠堂,再狠些便是討一頓家法。
可見著越走越偏僻,終于覺出幾分不對來,猛得掙開那些仆婦的手,拼了命地往回跑。
這不是去祖母院子里的路!
們究竟想把帶去哪兒?
心里約有了點猜測,卻又覺得難以置信,究竟做錯了什麼事,祖母要下這樣的狠手?
九娘是的孫,就不是了嗎?
真狠心啊!
心里惶惶不安,頭也不回拼了命地往前跑。
找父親!
只要找到父親就安全了。
父親是祖母最疼的子,有父親護著,想必祖母也不會再計較什麼。
若父親不愿庇佑,就將那件事捅出來!
不好過,也絕不會讓旁人好過!
眼神發狠,死死攥了掌心。
仆婦們未曾想過會被掙,駭了一跳,連忙去追,崔秀秀打小就十指不沾春水,又如何比得上整日干活的仆婦,沒兩下便被追上。
為首的那個仆婦正是拿帕子堵住的那一個,咧一笑,“六姑娘,不要讓老奴難做。”
們力氣大的出奇,崔秀秀使勁想要掙,卻被死死鉗制住,彈不得。
管事嬤嬤踱步過來,居高臨下地瞥了眼,“六姑娘,你看起來并不如所說的那樣明白。”
話說完,好似耐心盡失,不愿再聽說話,不耐地揮手:“堵住!帶過去!”
仆婦們應了聲是。
崔秀秀終于知道什麼害怕,眼淚簌簌而下,可因為被堵住,只能發出幾聲無助地嗚咽。
仆婦們按著越走越偏僻,直到穿過雜草叢生的月門,最終停在一荒廢許久的院落。
崔秀秀認出這個地方。
這個地方曾經梨園,是蘇老姨娘住的地方,祖父曾經活著時,很是寵,連帶著生得兒子也很得祖父青眼,一度是祖母的眼中釘。
后來祖父去世,祖母一刻都沒等,直接一杯酒送他們下去陪祖父,伺候他們的丫鬟仆人也都發賣了,這地方又沒人來,逐漸便荒涼下去。
崔秀秀怕得厲害,止不住地掉眼淚。
到了正廳,管事嬤嬤近前推開門。
崔老夫人坐在桌旁,捧了口茶喝,神有一瞬的恍惚,好似在想什麼事,眸淡而飄渺。
到了屋,仆婦們便不再鉗制崔秀秀,松開手,自覺站在門外等候。
崔秀秀涕淚橫流地撲過去,拼命地磕頭認錯,“祖母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您饒恕我吧。”
“我不敢了嗚嗚嗚,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不與您頂。”
再心計狠毒,這時也才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生死存亡前,終于忍不住心頭的懼怕。
崔老夫人不置可否地的笑了笑,“你錯哪了?”
崔秀秀思索著近來做得事,方才伏在地上痛哭出聲:“我不該氣姨娘,導致姨娘孩子沒了。”
不待崔老夫人開口,又接著哭訴道:“祖母您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是我的姨娘啊,肚子里懷著的也是我未出世的弟弟,我盼他們好都來不及,如何會狠心到那個地步?”
四下萬籟俱寂,帶了點骨悚然的平靜。
崔秀秀心頭蒙了層霾,正再說時,崔老夫人似笑非笑地聲音傳來:“你若不說,我還不知這事與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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