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四時院就已亮起了燈。

抱琴吩咐杏雨和桃霜二人打來熱水備著，自己則去了室，喊床上睡得正香的姑娘起床。

帷幔垂下，形影綽。

雪白的藕臂搭在錦被上，一頭青散落，蓋的并不嚴實，出一截溫潤如玉的香肩。

“姑娘，姑娘快醒醒。”

“老夫人那遞了消息過來，讓您早些去。”

抱琴掀開帷幔，聲音輕地喊。

須臾過后，床上的總算有了些許靜，著惺忪的睡眼，聲問現在幾時了。

天剛泛白，熹微的晨過半開的窗欞灑進來，映著燈架上的燭火，愈發顯得室明亮。

抱琴將帷幔挽起系上，近前說：“將五更天。”

崔窈寧了下眉心，緩慢坐起，扯了下床邊的搖鈴，外間等候的丫鬟們頓時魚貫而。

崔窈寧下了床，由著們伺候。

“今日怎得這樣早？”

“姑娘忘記了？春日宴到了。”

崔窈寧一怔，估算了下時間，確實到了。

日子過得真快。

轉眼就到了春日宴。

沒有鄭青陵和裴鈺，覺得日子都快活許多。

果然先前煩悶都是因為他們。

唔…

如果能在春日宴上找到個好郎君，就更好了。

崔窈寧支著下，漫不經心地想。

桃霜將一支紅寶石鎏金蝴蝶金簪進的鬢間，著鏡中的人面問：“姑娘穿哪條子？”

崔窈寧說：“那條浮錦繡。”

繡娘們趕制了快小半個月，終于在前兩日繡好送過來，不愧是上好的浮錦面料，繡在下舒展開來時，擺上繡著的大簇綻開的金牡丹仿佛活了似的，彩浮，炫目人。

梳洗完，崔窈寧簡單用了點早飯，往前院去。

路上迎見崔萱。

今日也是盛裝打扮，穿杏纏枝蓮紋襦，鬢間斜了支點翠鎏金彩簪，華貴的流蘇綴在臉頰，襯得整個人如出水芙蓉般清麗。

崔窈寧率先喚了聲：“七姐姐。”

崔萱眼里流出幾分驚艷，須臾才緩過神，笑著打趣，“平日就夠了，今日這樣盛裝打扮，春日宴上也不知會有多郎君要丟了魂。”

九娘本就是極為鮮妍明的長相，甚至于帶了點鋒利華艷的，這樣張揚的正是襯。

已經可以料想到春日宴上會有多熱鬧了。

反正，不指今年能挑到好郎君。

可沒母親那麼急，今年不還有明年后年。

崔萱手了把的臉，笑著說：“莫說是那些沒見識的郎君，就連我瞧著都很難不心。”

崔窈寧知道自己長得，倒也不會刻意謙遜。

彎道謝，“彼此彼此。”

崔萱自個兒對今日的妝容也很滿意，見這麼說，著自己的臉，滋滋的笑了。

兩人一齊進了前廳。

崔老夫人簡單代了一些事，見天不早了，便打住話，讓下人送們兩個出去。

管事嬤嬤覷著的神，端了杯熱茶給，笑問：“老夫人是在擔心兩位姑娘嗎？”

崔老夫人接過沒喝，撥弄著茶蓋，難掩眉宇間的愁思，“可不是，兩個丫頭都是氣大的，萬今年的春日宴，別再出了什麼差錯才好。”

都是寵到大的哪能不知道脾氣？

可外面畢竟不如家里，還是稍稍遮掩才好。

原先不擔心九娘，只是想到今年和七娘一道，心又懸了起來，就怕學了七娘的莽撞。

前兩年的事還歷歷在目。

七娘上回去春日宴時，不知因為什麼和趙三娘起了沖突，沒聊兩句，生生潑了人家一茶水，不知多人瞧見，幸而后來被人攔住了。

若是當場打起來，臉面都沒了。

可即便如此，的權貴世家哪有幾個不清楚的，說是說小孩子胡鬧，卻沒人敢上門提親。

管事嬤嬤笑說：“兩個姑娘都是知道輕重的，您就放一百個心吧，等著看咱們兩位姑娘名聲大噪，屆時求親的人把府上門檻都要踏破了。”

崔老夫人想起兩個一個比一個出眾的孫，臉上總算顯出幾分笑，“但愿罷。”

說著，又想起遠在白馬寺的那位孫，撥開茶蓋，低頭抿了口熱茶，淡聲問：“六娘如何了？”

管事嬤嬤說：“近日安分的很。”

崔老夫人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說：“讓人多看著點，別讓跑出來了，要是真的不安分……”

停頓了下，眼皮耷拉下來，“就手吧。”

管事嬤嬤一凜，應了聲是。

崔老夫人神平靜，淡淡地念了一聲佛號，把玩著串檀木佛珠，讓丫鬟攙扶著進佛堂。

若是老六安分，不會這麼心狠手辣，畢竟是親生孫，就算是庶出，到底也是兒子脈。

可要是不安分，絕不會留手。

*

春日宴設在安平大長公主的別苑，地郊外，朱樓碧瓦，畫棟飛甍，出皇家的奢靡華貴。

安平大長公主知道自己份貴重，若是來得早年輕姑娘公子們必定拘束，往往都是最后才到，只坐一會兒便回去，留時間給他們年輕人。

大長公主還未到，為了避嫌，眷和男客們皆分開坐，園眷大多都有自己的際圈，三兩個手帕湊在一塊說話嬉笑，好不自在。

年輕公子們則聚在假山旁的樓閣，喝茶的喝茶，說笑聊天的說笑聊天，這一塊都是男子們，說話沒什麼顧忌，話題難免落到貴們上。

談論哪個子更，哪個更窈窕。

“斜對面亭子里坐的是盧三姑娘吧？”

“是，怎麼安兄是瞧上了？我可先說了，這盧三姑娘可是咱們里出名的脾氣壞。”

“嘖，還是個烈子，不過模樣是真出眾。”

幾個外地過來的世家公子頻頻看向斜對面的四角亭，不論其他，單論模樣，那里面坐的幾位姑娘真是出眾，各有各的特，真是人比花。

“要論模樣，還得看清河崔氏，不論是前頭嫁人的，還是府待嫁的幾位姑娘各個若天仙。”

“尤其是九姑娘，見之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