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仍是清了嗓子道:“蘇大人,皇上宣您見駕。”
蘇廷筠猶若未聞,直到說到第三遍時,才癲狂大笑:“怎麼?我畫條狗都惹著他了?”
尹順皺皺眉頭,突然一抹人影沖進來,朝蘇廷筠潑了盆涼水。
嘩——
蘇廷筠連同他的狗畫全被淋,他本人一個激靈站起來,怒不可遏:“姚晴!!”
姚晴冷冷看他眼:“清醒了?清醒了就隨尹公公宮!”
說完放下一套干凈裳,轉就走,蘇廷筠還想說什麼,尹順道:“蘇大人,事不宜遲,請吧。”
皇宮,書房。
晏錚正理最后的公務,小太監進來說蘇廷筠到了。
他深吸口氣,擱筆默念要心平氣和,可等蘇廷筠進來,一副要殺要剮悉隨尊便的樣,還是不住冷嘲:“哦?百姓人人贊譽的蘇府丞,如今就是這麼個模樣?”
蘇廷筠一震,譏諷抬頭:“皇上不必出言挖苦,臣今日這般模樣,都是自作自,皇上要如何置,請吧。”
晏錚嗤笑一聲:“朕為何要置你?“
蘇廷筠眼底出一詫異:“皇上召臣進宮,不是為了置臣?”
他自從沒能阻止立后,就開始日日買醉,順天府那邊早已遞了辭呈,可府尹不收,他便也沒再理會。
本以為今日進宮,皇帝是來發落他的,可沒想到居然不是?
晏錚輕描淡寫睨他一眼:“蘇廷筠,就你這般自暴自棄,朕原本也不想多看一眼,只是首輔說你有大才,可閣輔佐,朕不想拂了他的意,所以才傳你進宮來問一句,你愿不愿意。”
蘇廷筠張口要拒,卻聽帝王懶聲道:“你若不愿最好,朕也好跟首輔回話……”
語聲一收,是啊,他若拒絕,那不就順了這帝王心意嗎?
在心儀子面前他已經屢屢失利,難道在仕途上還要讓敵順心如意嗎?
“臣愿意!”
蘇廷筠朗聲回應,晏錚眸底一閃,面上冷笑兩聲:“哼,既如此,那就滾去跟首輔報到吧!”
坤寧宮。
玉急急忙忙跑進來:“娘娘,不好了,皇上召蘇大人進宮,兩人在書房里談,還把人全都趕出來了!”
楚若眼皮一跳,又聽小丫鬟憂心道:“娘娘,您說皇上會不會對他手啊?畢竟蘇大人跟皇上不對付,先前還為了您幾次三番地跟皇上作對……”
“跟晏錚作對的人多了,你可見人人都被置了?”楚若搖了搖頭,倒是不擔心蘇廷筠的安危,“晏錚雖然睚眥必報,但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而且他如今當了皇帝,這點肚量都沒有,你就太小看他了。”
玉這才放下心來,周嬤嬤端來熬好的綠豆湯笑道:“從古至今,也沒幾個帝后像我們娘娘和皇上一樣心意相通的,依老奴說,玉就是瞎心。”
玉吐吐舌頭,楚若忽然想起夢中,角笑意凝了凝:“也不算瞎心。”
周嬤嬤一愣,玉昂起頭道:“嬤嬤您看吧,奴婢說得沒錯!蘇大人風度翩翩溫文儒雅,年紀這麼輕又當上順天府丞,前途不可限量,京城里不知多兒家想嫁給他,可偏偏他就對咱們娘娘念念不忘……”
“別胡說!娘娘已經主中宮,這等話不可再提!”周嬤嬤訓斥,玉扮了個鬼臉,“知道知道,只是眼下又沒有旁人,說著玩兒玩兒嘛!”
邊說,小丫頭邊纏著楚若問:“娘娘,還記得國公爺送您的那塊及笄玉佩嗎?國公爺不是說,日后您屬意誰,就把這塊玉佩送給他嗎?可奴婢記得當時這塊玉佩是被蘇世子撿到了!”
殿門外,剛回來的晏錚聽到這話,腳步一頓制止了太監唱喏。
楚若想起夢里,這塊玉佩也就是和蘇廷筠的定親玉佩,蘇廷筠到死都沒放開過,目不變得飄忽:“是啊,天意……”
天意二字一出,殿外帝王眉眼凝霜。
殿小丫鬟興道:“對,奴婢也覺得太巧了!國公爺一早不是想為您退婚嗎?奴婢聽說當時國公爺屬意的也是這位蘇世子,您說,若是您當初沒有嫁給皇上,而是嫁給蘇世子,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夢里的與火瞬間變得無比清晰,楚若一個寒道:“不!絕不會有那樣的可能!”
殿外帝王握的拳頭緩緩松開。
玉看臉不好,連忙道:“是,奴婢說錯話了,娘娘恕罪!”
楚若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只是……”
那樣的設想太過可怕,平靖侯雖不是真兇,可也是滅晏家的一份子!
不知嫁給他兒子,晏錚要來屠門也是理所當然,可……
只要一想起父親從百尺高的城樓上跳下來,就心膽俱裂……
忽然一只寬厚的大掌按住肩膀,下意識回頭,見那張再悉不過的臉。
“啊!”
小娘子到驚嚇般往后躲,可在看清楚那張臉并非夢里那張冷面閻君時,又長長吐出口氣,“你嚇死我了!”
晏錚沒有略過剛才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懼,那是發自心的恐慌,做不得假。
可為什麼會出這種眼神?
帝王微一擰眉便將這疑下:“阿,朝堂這邊我已安排好了,你打算幾時?”
“這麼快?”小娘子口而出,男人手掌下摟住的腰,“你這是不信我?”
“沒有,我只是好奇,姑父怎麼這麼快就同意了?他最近不是都快忙瘋了嗎?”
晏錚若無其事道:“能者多勞,姑父得了。”
楚若瞧他這樣就知道肯定用了什麼手段,抿笑:“好吧,最多只能回來再補償姑父了,我打算明日,你看如何?”
晏錚點了點頭:“影子,去收拾吧。”
楚若意外:“不讓孟揚去?”
“孟揚如今掌著軍,跟謝知舟的五城兵馬司、梅鶴軒的巡防營一樣,都不開,我們此去西疆短則三月,長則一年,還是讓他老老實實呆在京城吧。”
楚若撲哧一笑,這晏三,坑手下坑姑父還真是不手。
瞇眼靠在男人上,著那雙大掌在腰間按,意識有些醺醺然時,忽聽到男人的低語在耳畔輕響:“阿,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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