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心頭一凜,但見白須白發的了空走了進來。
他面容慈悲,口宣佛號,看上去像極了得道高僧,嚇得周嬤嬤連聲問道:“大師此言何意啊?我們娘娘可是有什麼危險?”
了空一語不發,定定著楚若。
后者嗤笑了聲:“大師同我開玩笑呢,嬤嬤,你先退下吧。”
周嬤嬤半信半疑,還是依言退下。
了空來到面前坐下,悲憫的目多了一肅然:“云施主,老衲沒有同你玩笑,改天逆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你,至已經付出過兩次。”
楚若挑眉輕笑:“那不應該啊,我姑父、姑母、表姐、表姐夫……這都改了快四個人的命了,怎麼才付出兩次代價,難不天道這麼仁慈的嗎?”
了空鄭重道:“與他們無關,而是你的夫君晏錚!”
楚若笑容驟斂,只聽他一字字道:“他們之命,至多不過牽扯百人,究不及因果。可晏施主之命,牽扯千萬!你第一次奉天殿救他,險些喪命,便是代價!第二次你們夫婦又阻止安盛長公主,將本該滅亡的夏朝延續數載,那次你九死一生,七盡喪,忘了嗎?”
楚若攥手指,緩聲問道:“大師之意,是我不該幫他?”
了空并不回答。
垂下眼:“若是我不幫他,晏錚會是什麼結果,大師知道嗎?”
了空閉目,半晌才道:“晏施主命數如何,云施主在夢中,不早已窺見了嗎?”
“!!!”
楚若瞬間抬目,冷電般的目直過去。
果然,這個老和尚什麼都知道!
“大師既然什麼都知道,也知他過得何等艱辛,為何當初還要批那災星之言,將他往絕路上?!”
若是沒有那個批言,哪怕大將軍夫婦冷待,晏家上下也不會如此待他!
了空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老衲說過,老衲只是依書直說。晏施主孤星命,破軍臨世,注定殺伐一生,這是他的命。”
“所以為了推他走上那樣的路,大師才會在他周歲時說出那樣的批言?”楚若只覺可笑,定定盯他一會兒,忽問,“了空大師,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為了維護你所謂的天命,還是因為我們屢屢破局,沒有按照你的預言而行,所以了嗔癡?”
了空渾一震,慈悲面容頭次出現裂般:“休得胡說!”
可這四個字一落,更加印證他了嗔念!
楚若心頭松懈下來,靜靜看著他。
只見這個世人稱頌的神僧起,合掌一禮:“阿彌陀佛,云施主,老衲教。”
“可是天地大道,萬平衡,云施主不顧己強改天命,終會失去最重要之,此乃老衲肺腑之言,云施主謹記。”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楚若抿了。
最重要之,是什麼?
命嗎?
可一個都快死過兩回的人了,也不在乎這個啊!
“……娘娘,了空大師方才都和您說了什麼?”周嬤嬤走進來一臉張地問。
楚若深吸口氣道:“沒什麼,說會丟件東西,多注意就是。”
“啊?這麼簡單的嗎?”
周嬤嬤有些不敢相信,楚若卻不愿再多想。
只要邊在意之人沒事,至于其他,隨緣吧。
這時小嬋哭哭啼啼跑進來:“娘娘、娘娘!”
楚若抬眸,只見這小丫鬟跪到在面前,哆哆嗦嗦捧上一:“姑爺他……他答應給我們姑娘放妻書了……”
周嬤嬤連忙接過來一看,赫然是封刺為墨的書,開頭寫著“薛翎吾妻”幾個字……
“娘娘,這?”周嬤嬤捧著都覺得驚心,楚若不忍地移開眼,“表姐怎麼說?”
小嬋吸吸鼻子:“我們姑娘說……‘跪謝君恩’。”
楚若閉上眼。
完了,能說出這四個字,便是往后余生都不會再有瓜葛了。
南平伯府。
南平伯夫人正張羅著底下人忙活:“快,作都麻利些,夫人馬上要回府了,全都按著的喜好布置,可別出了差錯!”
主位上的謝老夫人撇撇:“有必要這麼隆重嗎?”
南平伯忙道:“母親,可不能說這話啊!您也知道當今上面那兩位,跟翎兒可是表親!而且如今朝堂百廢待興,皇上還有意重用曹家,那都是未來炙手可熱的勛貴啊!”
說起這個謝老夫人就氣得肝疼。
誰能想得到,曹家運氣就那麼好!
先帝在世的時候順風順水大半輩子,臨到頭來下了獄,結果轉頭他家侄婿就登基了!
還水漲船高,現在上趕著結的都快把他家門檻給踏破了!
“反正不管怎麼說,也是謝家的兒媳婦,你們莫要給臉了,好日后騎到長輩頭上!”
南平伯不敢反駁母親,唯唯應是,心頭卻想實在不行就讓兒子他們分府別住。
畢竟現在的兒媳婦可不一樣了,那是皇家親戚,得供著!
然而沒把人等回來,卻看見兒子失魂落魄回來了,十手指還全見了。
“舟兒,你的手怎麼了?”
南平伯連忙迎上去,謝知舟卻避開他:“祖母、父親,知舟無能,已與薛氏和離……”
“什麼?和離?你沒好好哄哄嗎?”南平伯急了。
謝老夫人鼻腔噴出一聲冷氣:“怎麼,還敢擺起架子來了?不回謝家想回哪兒,回曹家去當和離婦嗎?”
謝知舟低頭不語,南平伯忙道:“母親,要不還是先把人給接回來吧?”
謝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也罷,看在皇后娘娘金面上,老就走一趟!等日后回來再慢慢教規矩——”
話未完,謝知舟打斷道:“祖母,不必去了。”
謝老夫人一愣,只聽他道:“薛氏離家之時已有孕,此番再見,孩子沒了。”
謝老夫人陡然瞪大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謝知舟面無表道:“落胎了。”
轟!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謝老夫人整個人都呆傻住了。
謝家人丁不旺,一直盼著這個孩子,所以才找上柳卉,想給謝家誕下重長孫!
可為什麼是薛翎懷了,懷了又落胎,怎麼敢?!
“來、來人啊!!老要去曹家,去問為何要害死老的重長孫!!”
謝老夫人猛撐著一口氣站起來,謝知舟譏諷扯,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祖母慢去,皇后娘娘與在一。”
語畢徑直回房,留下謝老夫人大張著劇烈息。
“母親、母親?”南平伯急忙扶住。
卻見這尖刻了一輩子的老夫人瞪圓雙眼,猛地嘔出口來:“老的重孫啊——”話落兩眼一翻直倒下去,整個伯府人仰馬翻。
翌日,正式的和離書就送到了戶部。
季堯可是個人,知道這薛氏跟皇后娘娘的關系,立馬把和離書面君。
新帝只掃了一眼便降旨,南平伯治家不嚴褫奪爵位。
有史認為此罰過重,畢竟和離是家事,可新帝反問家之不和何以興國,弄得史啞口無言,只得退下。
這一下朝廷外都明白了,新帝是個極看重家宅之人,一時間那些喜歡流連煙花之地的大臣們都紛紛收斂,在家老實了一陣。
護國寺里,楚若聽說之后也只問了句:“謝知舟呢?皇上沒他吧?”
來傳信的孟揚只道:“沒有,皇上說他和離之后一心撲在公務上,兩天之就將京城防務重新部署好了,還有登基那日的安防事宜也全部安排妥當,好用極了。”
“好用極了?”楚若角了,這敢是把謝知舟當工使了。但也好,不至于陷在傷痛中走不出來。
孟揚憋笑道:“是,皇上說謝指揮使家事管不好,國事總該出點力吧?以及……”
他頓了頓,楚若抬眉:“以及什麼?”
孟揚低頭:“以及皇上問您什麼時候回去,他……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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