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瑯搖了搖頭：“皇帝不了手，一來手上沒有能無聲無息置他于死地的人，二來南蠻現在肯和談，那是被晏錚打怕了，一旦弄死他，南蠻卷土重來，他慕容家想亡國嗎？至于第三……”

“第三晏錚畢竟是討伐安盛長公主的功臣，他若想當皇帝那時便當了，又何必等到現在，所以皇帝不懷疑他的忠心，也要依仗他的能力，只是更加忌憚他手上的權力！”

楚若緩緩說道，心頭也是無比沉重。

忌憚晏錚，卻又要用他，那麼最好的法子就是拿住肋要挾他！

“壞了，文景還在宮里！”

倏地一驚，杜掌柜卻在外面道：“閣主，三姑娘，文景爺來了。”

楚若連忙迎出去，只見小家伙著氣一骨碌撞進懷里：“三嬸嬸！姨母讓我給您帶句話——皇上有意要重用豫王和鄒國公，還想讓豫王接掌三軍！”

楚若眉梢一揚，后傳出云瑯的嗤笑聲：“豫王那個廢能掌兵嗎？怕是軍營大門朝哪邊開的都不知道……”

晏文景猛點頭，就是就是！

他雖不懂國事，可豫王一直跟三叔叔作對，那是壞人呀！

云瑯還想說什麼，楚若橫他眼，蹲下來小侄兒腦袋：“文景，你在宮里沒出什麼事吧？”

小家伙愣了下：“沒有啊！就扳倒了壞人，救出薛傻蛋，對了三嬸嬸，皇上還想留我在宮里呢，但是姨母不同意，把我送出來了。”

楚若眸頓凝，不聲地和兄長換了個眼神。

皇帝果然耐不住打算手了。

小家伙的臉道：“文景，你做得很好，三嬸嬸現在有事要辦，先派人送你回去好嗎？”

晏文景眨眨眼睛說好，楚若立刻道：“影子，你送孫爺回府，這幾日都留在晏家，照看好他。”

影子躬領命。

回到屋中坐下，云瑯慵懶地執起酒杯飲了口：“渺渺，二哥還是那句話，要不要皇位上換個人？”

散漫不羈的聲音暗藏森然殺意。

楚若抿沒有開口。

想起了夢里晏錚屠城那一晚。

自己從平靖侯府逃出來，漫天大火，滿目瘡痍。

看見滿地的尸，看見謝知舟的腦袋掛在南平伯府門口，謝瑤芝被幾個混混從府里拖了出來，還看見蔣怡衫不整地倒在小巷中……

還有更多看不見的！

戰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滅頂之災……

“二哥，皇帝死了，幾個皇子要爭奪帝位，假若裴皇后和二皇子勝了，又還有握著兵權的豫王和其他幾個在封地的王爺……”楚若緩緩開口，聲音晦，“到時京城必會大，即便晏錚打著勤王的旗號殺回來，勢必也是一場腥風雨。你說我心慈手也好，婦人之仁也罷，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天下陷戰火中。”

云瑯眸一閃，微微嘆了聲：“楚淮山將你教得太好了……也罷，我尊重你的意思，那你想怎麼做？”

楚若松了口氣。

原還以為兄長不會答應呢，畢竟兩家可是有滅國之恨的。

“多謝二哥，晏錚的肋無非就那麼幾個人，只要不被皇帝拿住，就威脅不了他！所以我打算先趁著明日國子監游青，將文景送出京去，正好二嫂嫂這幾日也在外地莊子上巡看，可以先送到那兒去，暫避一時。”

“至于二房三房，多半也是不會走的，但還是可以在走之前知會一聲，就說我們要離京，他們愿走就走，不愿走也能去皇帝那兒告一狀，投個誠，保住一家老小的命，也免得帶累晏錚的名聲！”

楚若徐徐說罷，見云瑯一瞬不瞬盯著自己，不由問：“二哥，我有哪里考慮不周嗎？”

云瑯哼了聲：“周全得很，連晏家二房三房都考慮到了，那你呢？渺渺，別忘了，晏錚最大的肋在你。”

楚若頓時沉默了，許久才道：“我不能走，最起碼現在不能，否則皇帝必生懷疑。而且父親那邊……楚家一門老小還在京城，我若就這麼走了，他們怎麼辦？”

云瑯啟語，被打斷：“二哥放心，我不會留下讓皇帝拿我當人質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兩天，兩天之我會勸父親跟我一起走，至于出城的事，還得請二哥多費心了。”

云瑯這才滿意，鋪開金折扇晃了晃：“我就怕你心，擔心連累楚家不想走，還好你是個拎得清的，不過丑話說在前面，兩天之，你若勸不楚淮山，我就是綁也會把你綁走，聽清楚了嗎？”

楚若應下，心也有些復雜。

父親和皇帝并不是普通的君臣關系，他們還有知遇之恩，還有忠君之意，所以并沒有把握能勸父親……

可無論如何都得試一試！

回府途中，楚若在馬車上想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個頭緒。

突然馬車一停，外頭傳來車夫的聲音：“大姑娘，前面好像出事了，咱們要不要換條道？”

開車簾問：“出什麼事了？”

只見前面圍得水泄不通，還能聽到爭吵聲。

車夫跳下馬車去打聽一番，回來便道：“大姑娘，問清了，是顧家四郎要帶外室進府，眼下被正妻堵在門口，不讓進呢！”

楚若“哦”了聲，正要讓他換道。

忽然心頭一。

“顧家四郎？他的正妻是越氏？”

車夫點頭：“應該是吧，那顧四郎好像還嚷嚷著，要讓他夫人滾回越家去呢！”

楚若角一勾：“走，瞧瞧熱鬧去！”

越氏的弟弟，可是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越千重，皇帝跟前的紅人。

更重要的是，寒門出的他能當上這個總指揮使，全靠當年長姐嫁顧府，得了當時還是丞相的顧隼力薦。

所以越千重對這個姐姐十分敬重，若是能從此下手……

一念方畢，前頭傳出顧四郎的怒吼聲：“妒婦！雪舞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我早就死在北境了！你不對恩戴德，反而刁難，真以為我不敢休了你嗎？！”

聲方落，又傳出一個稚的男音：“是啊母親，爹爹這些年隨軍出征，不就是想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嗎？爹爹說他這些年一個妾室也沒納，如今接雪舞姨娘府也是想要報恩，還請母親大度些，莫要丟了顧家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