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心醫院·VIP病房**

姜璃站在病房門前，手中的馬蹄蓮散發著清冷的香氣。楊特助低聲音道：“監控顯示，送花的人是白巖修的助理。”

“白巖修...”姜璃指尖輕花瓣，眼神復雜。這束花究竟是個警告，還是某種暗示？

“夫人？”楊特助輕聲提醒。

姜璃正要推門，病房門卻從里面打開。蕭慈祥的面容出現在門口，溫暖的手握住姜璃微涼的手指：“小璃，怎麼不進來？老爺子眼等著見孫媳婦呢。”

病房里間，各種監護儀發出規律的聲響。蕭老爺子靠在床頭，雖然消瘦但眼神清明。看到姜璃，老人眼中泛起淚：“孫...媳婦...”

“爺爺，我是宸夜的妻子。”姜璃快步上前，輕輕握住老人布滿皺紋的手。

蕭老爺子緩緩點頭，目在姜璃臉上細細描摹，角揚起欣的弧度。蕭輕聲道：“醫生說老爺子恢復得很好，就是語言功能還需要時間。”

姜璃注意到床頭柜上擺著的相框——那是和爺爺的結婚照。照片里，蕭老爺子難得地笑得開懷，而穿著簡約的白婚紗，手捧的正是白馬蹄蓮。

“好了，我們出去說會兒話，讓他多休息休息。”蕭拉著姜璃來到外間會客區，親手為倒了杯熱茶，“好孩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姜璃捧著茶杯，熱氣氤氳中，強撐的堅強終于出現裂痕。蕭溫暖的手上的臉頰：“傻孩子，在面前不用忍著。”

一滴淚落在茶杯里，起細微的漣漪。

“...我找不到宸夜...”姜璃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蕭將攬懷中，像安孩般輕拍的背：“當年老爺子倒下時，我也曾這樣無助過。”老人向里間的方向，眼神悠遠，“但你要相信，宸夜那孩子比他父親還要堅強。”

姜璃驚訝地抬起頭，眼眶通紅，“，你也相信宸夜他...”

“小璃，你要相信宸夜，那孩子比他父親還要堅強。，”蕭看著窗外的樹杈，眼神悠遠，“知道為什麼老爺子特別疼宸夜嗎？因為那孩子和他一樣，骨子里都刻著'責任'二字。”老人頓了頓，“宸夜啊，他可能是被困在某，暫時...回不來而已。”

“！”姜璃淚眼朦朧地看著面前的白發老人，的話讓一下子淚崩。

“小璃，會不會怨宸夜他爺爺？”蕭遞來一方繡著木蘭的手帕“如果沒有蕭炎，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不怪爺爺。”姜璃搖了搖頭，接過手中的帕子，了眼角的淚水。

“你知道嗎？當年收養蕭炎，是老爺子這輩子最后悔的決定。”蕭頓了頓，“當年你爺爺立蕭氏，蕭炎他父親跟在他后，吃了不苦。好不容易蕭氏起來了，蕭炎父親生了重病倒下了，他母親傷心絕，也跟著去了。你爺爺心善，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可憐，就將他收養了，還冠以蕭姓。可是...蕭炎那孩子，從小就不對勁。”挲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七歲時就能面不改地掐死一只兔子，就因為那兔子不小心抓傷了他。”

姜璃倒吸一口冷氣。

“老爺子總說孩子還小，長大就好了。”蕭搖搖頭，“可有些人啊，骨子里的東西是改不了的。”

窗外，暮漸沉。蕭突然握住姜璃的手：“三天后的董事會，我去。”

“不行！”姜璃急忙反對，“您的—”

“那些老家伙還不敢不給我這個老太婆面子。”蕭眼中閃過銳利的，“更何況你爺爺他...”拍了拍姜璃的手，“所以，我出面再合適不過了，”長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有些債，是時候清算了。”

“...”姜璃間發，扶住老人抖的手，“宸夜為蕭氏投了不心，我一定會替他守住。”

病房里間，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規律而冰冷。

無人察覺，床上瘦削的老人雙眼著天花板，一滴淚無聲息地鬢角，洇雪白的枕巾。

——

暮如墨，漸漸吞噬了天邊最后一抹晚霞。蕭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姜璃了酸脹的太，指尖在文件上劃過一道淺淺的折痕。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在落地窗投下的影中顯得格外沉重。這兩天天一亮，就來公司，忙到深夜才回去，就為了明天董事會，能夠練應對那些董事們。

“咚——咚——”

敲門聲打破了室的沉寂。

“進。”姜璃頭也未抬，手中的鋼筆在紙上劃出一道凌厲的線條。

腳步聲靠近，一道影覆在的文件上。姜璃這才抬頭，看見魏英杰站在辦公桌前，銀灰的頭發在燈下泛著和的澤，那雙總是充滿智慧的眼睛此刻正慈地注視著。

“老...師...”姜璃手中的鋼筆啪嗒一聲落在桌面上，墨水在文件上暈開一小片深藍。匆忙站起，椅子在地毯上劃出沉悶的聲響。“您怎麼來了？”

魏英杰微笑著打量眼前的學生。不過一個月不見，姜璃的臉頰明顯消瘦了許多，眼底的青影在白皙的皮上格外明顯，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初——就像當年那個在畫室里廢寢忘食的倔強。

“剛從工作室忙完，順路來看看你。” 魏英杰的目掃過桌上堆積的文件，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你都告訴我了。”

姜璃的手指無意識地上自己的小腹，那里還看不出任何變化。“老師，我沒事，就是辛苦您一個人守著工作室了。”

“傻孩子。”魏英杰嘆了口氣，手輕的發頂，就像多年前熬夜完畢業作品時那樣，“你那個展一辦，訂單直接排到明年。多虧有云師兄過去幫忙，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扛不住。"

姜璃角微微上揚，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改天我請云師兄吃飯，謝謝他。”

“明天的董事會別張，”魏英杰拍了拍姜璃的手背，“老師相信你。”

姜璃微微點了點頭，眼圈發紅。

“不行，”魏英杰刻意轉移話題，“我只能再借那臭小子一陣。等他回來，你得趕回來幫老師。”他故意板起臉，卻掩不住眼中的關切。

“老師！”姜璃猛地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魏英杰，“您也相信宸夜他...”

“我可不認為那小子是會撂挑子的人。”魏英杰哼了一聲，目卻和下來，“倒是你，這還懷著孕呢，別把自己累壞了！”

姜璃抿，看著面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總是用自己的方式鼓勵著，讓心里覺得特別暖。

魏英杰站起，拍了拍的肩：“行了，我走了，明天還有客戶要見。”

姜璃執意送他到電梯口，夜風從走廊的窗戶隙鉆進來，吹散了幾分倦意。

“別送了，記得早點回去休息。”魏英杰擺擺手，影漸漸消失在電梯門后。

姜璃站在原地，直到電梯數字一路向下，最終停在“1”。轉回到辦公室，文件散，數據未整，深吸一口氣，重新坐回桌前，指尖敲下最后一個數字，屏幕的映在沉靜的側臉上。

夜如墨，湘灣別墅區籠罩在一片寂靜中。姜璃站在雕花鐵門前，夜風拂過略顯單薄的影。

“楊特助，”的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明天七點來接我。”

楊特助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最終只是恭敬地點頭：“夫人早點休息。”

車燈劃破黑暗漸漸遠去。姜璃轉推開大門，全然未覺不遠梧桐樹影下，一輛黑邁赫靜靜蟄伏。

車，駕駛座上的白巖修瞥了眼副駕：“這下滿意了？”

后座傳來抑的咳嗽聲，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搭在前座椅背上。路燈昏黃的線過車窗，恰好照亮那人耳垂上一顆醒目的黑痣，以及手腕若若現的醫用腕帶。

“再等五分鐘。”男人的聲音虛弱卻堅定，目始終追隨著二樓那盞亮起的燈。

白巖修無奈搖頭，指尖輕敲方向盤：“你現在的狀況...”

話未說完，別墅二樓的窗簾被拉開一道隙，約可見姜璃的影。男人終于收回視線，疲憊地靠回座椅。

“等下回去肯定被傅方舟一頓數落，”白巖修抱怨著，“他已經快把我手機打了。”

“走吧。”他閉上眼睛，角卻浮現出一幾不可見的笑意。

邁赫無聲地夜，只留下幾片被驚起的落葉，在月下輕輕打著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