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青檀立即正襟危坐：“長生哥哥，你有何事要與我說？”

顧長生看著沈青檀坐姿端正、神嚴肅的模樣，不由得啞然失笑：“不是什麼要的大事，你不必如此張。”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緩緩說道：“師傅讓我去北齊都城，給他的一位故人治病。”

“故人？”沈青檀低喃了一聲，頓時腦海里浮現一個人，口而出：“帝師？”

顧長生微微訝異，似乎沒想到沈青檀一猜，便猜中了。

他也沒有瞞：“是他。”

“你不能去都城。”沈青檀出言阻止，焦急地解釋：“北齊帝極為看重帝師，凡是出現在帝師邊的人，他定然會派人查探底細。若是讓北齊帝查出你是我的表兄，恐怕會對你不利。”

“你不必擔心，師傅給我偽造了一個份。”顧長生從袖袋里取出路引遞給沈青檀：“我曾經在北齊綏州生活過一段時間，懂得那兒的口音。師傅便在綏州找了一個六親斷絕，年齡與我相仿且已經亡故之人的份，托人在府換了留底的份信息，將人重新‘復活’。哪怕是北齊帝派人層層盤查，也不會發現問題。”

沈青檀看著手里的路引，心里百味雜陳。

這些資料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弄好的，顯然是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如此大費周章地做好了這一應章程，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他去都城的念頭？

沈青檀見事已經了定局，只得叮囑道：“你去都城務必要確保自己的安危。”頓了頓，又說出心里的憂慮：“我就怕你治好了帝師，北齊帝會下旨命你去給他治病。”

沈青檀心里明白，就算北齊帝下旨命顧長生去給他治病，顧長生也不會將他治好。擔心北齊帝會因此而怒，砍了顧長生的腦袋。

“我心里有數。”顧長生看著沈青檀眼底的擔憂，心里涌出一陣暖流：“我不是一個人，上有一個老父親，膝下還有一個孩子，更有你們這些關心我的親人，我不會再將自己置在險境當中。”

這一番話，倒是讓沈青檀徹底放下心來，只要顧長生心里有了掛念，那他做任何事的時候，都會以自的安危為重。

沈青檀詢問道：“你何時啟程？”

“此事宜早不宜遲，我明日一早便啟程。”顧長生看向門口，只見一抹袍擺在門邊來回飄，從袍子的料便能推測出站在門邊的人是誰。他收回視線，溫聲說道：“天不早了，你在外奔波了一日，早些歇下吧。”

“好。”沈青檀親眼看到顧長生的眼睛治好了，而且整個人有了生氣，那顆始終牽掛著他的心徹底落了地。看著顧長生合上曲幾上的古籍，便跟著他一道起，親自送他走出書房：“長生哥哥，那個孩子在醫廬嗎？”

顧長生低低“嗯”一聲：“我要去都城，不便帶上孩子。”

沈青檀了然地點點頭：“仲老在照看孩子嗎？他老人家怎麼樣？”

顧長生笑道：“師傅的朗得很，若不是他要留在醫廬照看孩子，也想隨我一道來北齊。”

“這樣啊，下次有機會，再讓他來北齊，我一定好好招待他。”沈青檀將顧長生送到門口，便見趙頤站在書房門口，手里捧著給顧長生準備的禮。從趙頤手里接過禮，遞給顧長生：“長生哥哥，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中秋禮，愿你喜樂安康，一生清寧無憂。”

“多謝蠻蠻。”顧長生雙手接過禮，示意留步：“你不必送我去院子，讓府里的侍從送我就行。”

“好。”沈青檀吩咐江朝送顧長生去院子。

江朝帶著顧長生往院子走去。

沈青檀目送顧長生離開，便轉看向旁的趙頤，出一手指，佯裝兇的樣子，著他的膛：“你分明知道表哥會來與我赴約，竟然半點口風都沒有。”

趙頤握住沈青檀的食指，拉著進了書房，順勢合上了門，解釋道：“我事先真的不知道，看你一直盼著表哥的回信，便派人快馬加鞭地去找他。他正巧準備來北齊，便把他接到了云城。”

“我也是昨夜里得知表哥今日到云城的消息，心里想著，他既然沒有給你回信，將他要來云城的消息告訴你，恐怕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我也就沒有把收到的信給你。”

他除了是想替顧長生給沈青檀制造驚喜之外，也是擔心沈青檀在與鎮北王一家團圓的時候，心里還一直惦記著在云城等待的顧長生，所以才把顧長生會來赴約的消息瞞了下來。

趙頤手抱住沈青檀的腰肢：“表哥應該跟你說了，他此番來北齊，不單單是為了見你，還有要事去辦，不方便暴了份，這才沒有一塊在兩國相的邊界線吃團圓飯。”

沈青檀知道事的輕重，并不會在此事過多計較，只是在為另外一樁事煩惱。

“長生哥哥又在騙我。”沈青檀滿面愁緒，緩緩說道：“他說帝師是仲老的故友，仲老讓他去都城給帝師治病。可帝師病倒至今，滿打滿算也不到兩個月。”

“帝師重病的消息傳到仲老的耳朵里，仲老得先在北齊綏州給他安排一個新份，再帶著新份相關的路引去醫廬給他，而后他再拿著路引來到云城。不說別的，單單在路上花費的時間就不止兩個月。”

猜測道：“我想，這件事和帝師不了關系。”

趙頤眸沉凝，等著沈青檀繼續往下說。

沈青檀繼續說道：“帝師在二十多年前，與國公爺里應外合，把你送到大周。等時機到了，他把你的存在告訴了北齊帝。足以可見，他深謀遠慮，在走第一步棋時，就已經制定好了整盤棋局的結局。”

“你是帝師放在大周的一枚棋子，他對你的況了如指掌。而我為你的妻，他定然也會查清我的底細，自然也就知道長生哥哥的存在。”

“以帝師的手段來看，他的病，恐怕也是在他的策劃之中，是為了達某種目的。那麼他在病倒之前，給長生哥哥安排了一個新份，并派人把路引給長生哥哥送了去，讓長生哥哥給他去治病，也就說得通了。”

“只不過，長生哥哥知道我們在北齊的境，還是愿意去北齊都城給帝師治病，這背后的原因大概在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