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緒好穩定，但寧願他質問。

之前江心媛說每回等姐姐訓自己的時候，都有一種鈍刀子割的覺，江渝之現在對這種焦躁和悶痛深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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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多久了？”

江渝之快步走到車旁，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了車，裴煊晚上沒喝酒，自己開車。

上車後，裴煊將車的溫度調高了點，看了眼時間，說道：“四十分鐘。”

畢竟是東道主，江渝之是等賓客走得差不多之後才離開會場的。

回去的路上，沒等人聊起，江渝之主向裴煊坦白：“事是這樣的，今天下午我去醫院做了個檢查，在醫院門口遇到拿檢報告單的周律了，所以和他一起來的。”

江渝之知道一旦解釋，下午去醫院的事就瞞不住了，不過雖然沒讓裴煊陪去，但也沒想在事後瞞著他。

果真，他的關注點不在周懷瑾上，而在去了醫院，蹙眉問道：“你去醫院了？哪裏不舒服？為什麽沒告訴我？”

“因為一直頭暈嘛，所以檢查一下，沒什麽事。”江渝之有些心虛地了鼻子，“孕期本來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反應，因人而異的，我都覺得我有點小題大做了，但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保險。”

裴煊沒說話，繼續說道：“我也是早上起床後臨時決定去一趟醫院的，知道你今天很忙，所以覺沒必要驚你，想著等檢查結果出來，如果真有事再和你說的。”

“沒必要？”裴煊重複了一遍的話，神有些晦暗。

江渝之見他沒有接著說下去，有些不安地問：“你生氣了嗎？我只是覺得一個檢查罷了，我自己可以。”

“沒，我只是在嘗試理解你的想法。”

裴煊知道獨立慣了，一方面，他不想在開車的時候爭執這些，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今天很累了。

他心裏也裝著事兒，暫且放下這個話題，說道，“下周二我要去法國出差，預計半個多月。”

其實這原本是五月下旬的工作，但江渝之預産期在六月，他不可能在隨時會生的時候不在邊，所以一直在爭取調整項目時間，今天才剛定下來。

他突然這麽來一句，江渝之徹底懵了。

還沒等反應過來，裴煊繼續說道：“那邊有個很重要的項目，我需要親自去，如果年前不去，就要年後去。”

江渝之明白裴煊的意思，過年後都六個月多了，快到孕晚期，他要出國出長差自然是不放心的。

但他現在要離開半個月……

等紅綠燈的間隙，江渝之低著頭不說話，手指摳著安全帶。

畢竟是工作，在理智上自然是支持的，但發現自己長這麽大，竟然頭一次生出分離焦慮的，一想到要半個月都見不到面，會害怕，會茫然，會難過。

車子啓，推背襲來，江渝之沉默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是下周二約了糖耐，你不陪我去醫院嗎？”

裴煊自然是計劃好了，說道：“下午的飛機，上午陪你去産檢。”

想到前兩天盛翰給發的消息，又問：“二月初盛翰的婚禮呢？你不出席嗎？”

江渝之突然覺得自己很像那種離不開人的小寶寶，寄希于裴煊能夠突然想起一些忘的事，從而取消出差的計劃。

最好的朋友的婚禮裴煊應該不可能缺席的。

“我會盡量趕回來的，在國待上幾天。”

不用提醒，原來他已經計劃好了。

江渝之張了張，但又覺得自己嚨堵著，一句話都很難說出口。

還想問，上次在試江心媛電腦碼的時候，他明明記得的生日，他留意了産檢日期、留意了好兄弟的婚禮，那的生日呢？

如果是要去半個多月，回來的時候都要二十號了，所以他這次也不會在嗎？

雖然對來說生日其實也是一個很普通的日期，只不過現在依舊對分開那年他的缺席耿耿于懷。

江渝之一路沉默到車子駛小區，裴煊停好車後，見沒靜，先行下了車，繞到副駕駛那邊，幫打開車門，彎腰去解的安全帶。

江渝之的手扣在肚子上。

“啪嗒——”一滴清淚落在了手背上，順著的手背一路向下，在子上洇出了一個深的小圓點。

別說裴煊，對于這滴沒有控制住的眼淚，江渝之自己也愣住了。

不過隨後又無所謂地想，在激素的作用下原本緒波就大，傷心的時候也不想憋著了。

自己因他而起的緒，被他發現了，這又有什麽不妥呢？

裴煊偏頭去看江渝之，頭頂是暖燈，漉漉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小片影。

能到他的視線，但江渝之沒有擡頭看他，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指尖。

的難過和不舍都寫在臉上了，裴煊的手墊在的後腦勺，吻掉那滴即將落下的、鹹的淚珠，瓣輕輕著的角，問道：“你和我一起去黎，好嗎？”

江渝之低聲說道：“你知道的，這不現實。”

年前本來就好忙，更何況還有和西達的合作，以及穆瑤的邀約。

不可能當甩手掌櫃，全部都遠程辦公也不行。

裴煊輕嘆一聲：“好想把你揣進口袋裏，走哪兒帶哪兒。”

“我才不要。”江渝之被他無厘頭的話逗笑了，緒來得快去得快，撇了撇，“每天都要打視頻。”

裴煊用指尖撓了撓的下：“當然，就怕到時候江總嫌棄我啰嗦。”

江渝之的視線落在送給他的袖扣上，說道：“帶著這對袖扣吧，就當我陪你去了，這兩天我幫你搭出差的正裝。”

那對銀質袖扣在燈下閃閃發亮，裴煊覺得自己心裏得一塌糊塗。

晚上洗完澡後，裴煊靠在床頭看文件，江渝之在他的懷裏，看著那一串串法語單詞，覺得困意一陣陣上湧，眼睛都要闔上，但依舊不肯睡覺。

的法語不算太好，但閱讀沒有很大的障礙，不過文件裏有太多別的領域的專業語，看得磕磕絆絆，但也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很大的國項目，心中的離別愁緒稍微平複了一些。

江渝之臉在他的口，輕聲打了個哈欠。

裴煊放下手中的文件，撈起散落的發掛到耳後，問道：“困了？我陪你睡覺。”

“然後等我睡著了，你再起來加班嗎？”江渝之嘟囔道，“我不要。”

知道裴煊這段時間有的晚上會在睡著之後自己繼續工作，好幾次起來上廁所的時候他都不在邊，走到客廳，可以看到樓上書房從門裏出來的燈。

“能提前理的工作先理掉。”裴煊的手指卷著的發，“年後輕松一點，等你休産假t的時候就可以多在家陪陪你。”

“我休産假也是在家畫圖，覺可以一直工作到生。”江渝之用手點了點他眼睛下方，“你不要總熬夜，對不好，有黑眼圈就不帥了。”

“怎麽？有了黑眼圈江總就嫌棄我了？”

“對呀。”江渝之的手撐在他的小腹上，了一把，瞇眼道，“三條的蛤蟆不好找，兩條的腹帥哥滿街跑，要是你熬夜禿頂變醜發福我就給小葡萄換個爸爸。”

裴煊咬咬牙：“江渝之——”

他將人往壞裏一撈：“那你現在就陪我睡覺。”

“讓我再抱一會兒。”江渝之抱著他的腰不撒手，“去法國就抱不到了，我要提前預□□半個月的。”

剛才江渝之的那滴眼淚燙得他心間一，現在依舊能到那種灼燒。

他了一下的頭，問：“想我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

想到車上的時候在他面前哭了，江渝之後知後覺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哪裏有那麽多時間想你啊，我也很忙的好吧，好幾個重要項目都堆在一起。”

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大概也就每天花那麽一點點時間想你吧，只有一點點。”

“哦？是嗎？”裴煊逗，“剛才在車上我好像看見有什麽東西滴在你手上了，還以為你會多花點時間來想我。”

見他拿喬，江渝之氣得要咬他的肩膀，裴煊摟著的腰躲閃。

手機響起，微信消息接二連三地進來，江渝之支起子去床頭櫃上撈起手機。

見是夏鹿發來的語音，江渝之重新靠回裴煊的前，將臉頰在他的口，點開消息，直接揚聲播放。

夏鹿的聲音回在安靜的房間裏。

【之之，你那邊今晚還順利不？我剛回京西。】

【我這幾天又和陳樞鬧矛盾了，所以剛才在高鐵站和他吵了一架，沒上他車，結果一回頭，你猜怎麽著？】

【我竟然到追咱尾的那個律師了，就你之前的那個相親對象，他全聽見了。】

【他來接他妹妹，順帶著把我捎回了市區，尷尬了一路，但我下車前，他竟然還和我說，有困難可以找律師。】

【非常正經又誠懇的語氣，我當時繃不住就笑了，他怎麽這個時候都不忘發展潛在客戶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聽到“追尾”二字，江渝之眉心一跳。

想起來，之前在港城的時候，裴煊問過後面那輛車是誰開的，當時為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解釋，沒和裴煊提周懷瑾。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最近似乎所有事都堆在一塊了。

從前幾天晚上和周律打電話、到剛才裴煊親耳聽見別人議論和周律的八卦，再到剛才夏鹿親自錘了拙追尾的人和周律有關。

江渝之假裝沒有到裴煊落在上的視線，著頭皮給夏鹿回了消息。

【今天他也來年會了，還問我，你的傷怎麽樣了。】

夏鹿的消息一條條跳出來，暫時顧不上好友的回複，江渝之把手機反扣在枕頭邊，從裴煊的懷裏退出來，盤著在他邊做好，對他說：“我們聊聊周律吧。”

這種容易被誤會的事就要攤開來說，不想因為自己不長而造兩人間的誤會。

而且換位思考，上次看到他跟溫雪是站在一起就覺吃味，裴煊雖然沒說，但并不代表他不介意。

況且和周律還有合作關系在，以後必然是要常聯系的，要把那種可能會造信任危機的小矛盾扼殺在搖籃裏。

裴煊的眼神很平靜：“你說。”

“那天追尾的時候，他在後面的那輛車裏，但開車的是他的助理，後來是他陪著我和小鹿去的醫院，我當時沒說，是因為覺得其實後車是誰都無所謂，還有就是，當時我們在港城氣氛這麽好，不想提可能會讓你誤會的事。”

江渝之頓了下，說道，“我和他的關系是普通朋友，外加合作夥伴，我們公司最近在打知識産權的司，他是代理律師。”

裴煊聞言挑眉：“知識産權？他不是離婚律師？”

江渝之一驚：“在梅江的時候你們見面了，他和你說他是離婚律師？”

裴煊無奈點頭：“對，他當時和我說他是離婚律師，還說有需要的話隨時找他。”

江渝之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知識産權領域的權威律師啦，他和你開玩笑的，周律這個人吧，大多的時候古板正經又嚴肅，但偶爾會冒出來幾句冷笑話。”

“我知道雖然你不說，但今天晚上其實你是有點不高興的。”江渝之拉了一下他的手，“我和你說這些，是不想讓你誤會，其實在梅江的時候，我和周律都不是奔著相親去的飯局，朋友之間見個面罷了。”

“我今天確實不高興，但不是因為他。”裴煊反握住的手，“只是你和我說，你覺得沒必要告訴我今天因為不舒服去醫院了。”

“之之，我想讓你知道的是，”裴煊的結滾了一下，“在我這裏，關于你的所有事，永遠都不會和沒必要掛上鈎，只要你願意和我分，你生活中任何瑣碎的小事我都願意傾聽和了解。”

江渝之心裏很甜，尾音拉長：“原來你沒吃醋，沒誤會呀。”

裴煊的下：“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聽進去沒？”

“知道了知道了。”江渝之換了個姿勢，跪坐在床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其實我還有件事沒和你說。”

勾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雖然你還沒有去黎，但我已經開始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