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家不就是一個兒子?上門提什麼親?倒門啊?”
“什麼倒門?你剛搬來不久不知道,是以蓮改嫁前的兒,每年都回來一次,人懂事聽話,長得漂亮子還溫,讀的京大,在臨北大公司上班呢,我原本還想介紹給我外甥,一表人才,在煙草局上班,結果沒有這個緣分啊。”
“我剛剛看到以蓮的婿一眼,長得比男明星還好看顯眼,那氣質也忒貴氣,往那一站,襯得旁邊都俗了。”
……
早年喻建事業剛剛起步,后來跟容以蓮組建家庭,就是住在南楓巷街里,后來喻建事業發達,夫妻倆都是舊熱鬧的人,左鄰右舍都相,不愿搬走,便翻修了獨棟小洋樓。
巷街里本就熱鬧,更別說是娶親這種人生大事,還是這種豪門來提親的架勢,百八十年都見不著一回,紛紛七八舌地討論起來。
小洋樓外熱鬧非凡,小洋樓喻家一
家子人面面相覷。
容以蓮知道兒婿要來,使喚知不報、買完年貨回來的爺倆大掃除,親自督工,把小洋樓的里里外外都打掃得凈又敞亮。
大早爺倆都被容以蓮起來,又被轟出去買菜,一直到兒婿來前都忙個不停。
容以蓮知道兒嫁的不是普通人家,是在臨北有權勢的謝家,首先這個做母親在跟前就不能失了氣勢,卻沒料到此刻完全被眼前這架勢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聘金、聘餅、八式海味、香炮鐲金、四京果、酒魚生果、三牲、四糖,茶葉煙酒、斗二米、盒。*
此外還另有各類翡翠金玉,容以蓮一向偏好翡翠,其中一對帝王綠玻璃種的翡翠玉鐲,品難得一見,更是價值連城。
給喻建另備的大禮是煙酒筆墨紙硯,其中一方極風骨的清端蕉白硯,出自四大名硯之一的端硯,出自清代大手,喻建只是瞧上一眼,質地細膩如玉,名家雕刻的蕉白葉紋理,似縈繞一層紫氣云霞,見之不俗的名世藏品。*
喻斯源面對一眾難求的巖石礦原石和標本,原石有祖母綠、青金石、紫髓玉等,巖石有斜長角閃巖、方解石、石英晶、 阿茲特克太基砷鋅石等,他向來喜歡搜集千奇百怪的巖石,最偏好的是百聞不如一見的香花石,俗稱礦界里的大熊貓,黑云母和白方解石相間,漂亮的蛇紋線條蜿蜒而上,鑲嵌著鉆石般澤的白晶。*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容以蓮心里蓄勢待發的氣焰和氣勢頓時矮了一截,若說件件華貴重,總還能找得到華而不實的由頭,可男人這般顯然投其所好、極其用心的件件擺在眼前,自家兒被這般重視珍視地對待,不會有一個母親心沒有毫容。
容以蓮面上鎮定不顯,執著紅金禮單的指尖在微。
喻斯源瞅見了,仍舊懶懶環抱著雙臂,稍稍俯,用肩膀撞了撞旁的姐姐,眸中盡顯促狹意味,湊到耳旁,低聲音道:“姐姐,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是把財神爺都迎回家了?”
秦凝雨還有些神魂在外,無心跟自家弟弟進行稚、沒有營養的斗:“喻斯源,你小點聲,不要影響我聽他們講話。”
“看你這點沒出息的小樣。”喻斯源幾分揶揄道,“老媽還能把你老公吃了不?”
秦凝雨張兮兮的,低嗓音:“……你小點聲!”
喻斯源本意想打趣幾句,剛好順便緩解一下張的緒,結果看自家姐姐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只無奈地聳了聳肩。
很嫌棄地心想,也就這只在其中的小白兔看不清半點局勢,就家老公這種級別這種道行的,放在神話故事里那都是翻云覆雨的萬年大妖,還能在這欺負了不?
容以蓮把紅金禮單往茶幾上一放,跟紅棕八角茶盤里的琳瑯茶果,倒連相得益彰的囍。
一片安靜中,容以蓮雙手微微疊,端放著在上,覷著眼前不過而立之年、卻難掩周沉穩氣度的男人,這人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都是頂尖的,無可挑摘,可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比量之下,實在很難生出安心和滿意,畢竟以眼前這位的閱歷,隨手使的一個手段,拿一個小姑娘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沉思稍刻,容以蓮開口道:“早先老爺子病的事,要多虧了謝老爺子的善心和幫助,我一直沒能去登門拜訪,不知道謝家兩位老人家近來可好?”
謝遲宴薄微啟:“兩位老人家近來一切都好,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提親事大,萬萬不可讓姜姜半點委屈。”
容以蓮聽到這聲“姜姜”晃了晃神,老爺子在世時總是這樣著,心下頓時幾分說不清的慨和悵然:“遲宴,凝雨的子你也知道,年紀小,很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我這個做母親的,給你賠個不是。”
“伯母不必擔心。”謝遲宴口吻無端幾分和,“夫妻間本就是互相理解扶持,姜姜年紀小,有時候孩子氣了些,是該這個年紀的活潑,凡事也想得明白、拎得清,再說,是我平日里多姜姜照顧。”
這話說得敷順意,容以蓮聽得出男人話里話外的維護和護之意,在外給足了自家兒的面子。
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兒麼?忙起來三餐胡幾口,跟只小貓進食似的,咖啡猛灌,過得又拼又日夜顛倒,天冷寒了也不記得穿保暖,又不會照顧自己又惹人平白無故地擔心。
想到這,容以蓮在心下嘆了口氣:“大老遠從臨北來,也辛苦,先吃點飯吧,都是些家常菜。”
午飯謝遲宴同容以蓮和喻建坐在一,而秦凝雨和喻斯源坐在一。
容以蓮問,謝遲宴就答,問的都是些平常的事,又問起婚禮的事,期間一來一回,雙方言笑晏晏的,瞧著聊得極為恰當,像是久逢知己。
秦凝雨默默咬著碗里的糖醋小排,半點都不上,深深覺到一異常融洽、又暗洶涌的詭異氛圍。
容以蓮完全換了一種策略,綿里藏針,讓毫沒有辦法,好在男人回回沒踩坑,都極為得當地回答過去,也就只能老老實實做著吃飯的正事。
秦凝雨肩膀被極小幅度地撞了撞,稍稍偏頭,聽到喻斯源在耳邊說:“兩個千年的聊齋斗法,把你這個敲鐘的和尚快愁死了。”
就知道這個小混球沒什麼好話,于是回撞了撞肩膀。
他們吃完飯,下午就在沙發邊聊著,秦凝雨也不知道容以蓮今天怎麼轉了,嘮興大發,于是拉著喻斯源這個人形幌子,就往沙發角落邊著坐。
另一邊謝遲宴朝著丈母娘敬了盞茶,修長指骨托著茶盞,金駿眉頂級品種,湯紅艷,碗壁和茶湯相漾開一層淡淡的金圈。
容以蓮目及溫熱茶水,是書香門第落魄出,骨子里難免有點清貴做派,這年頭懂禮的小輩不多了,只不過這半日不到的相,足以見得男人出自高門大戶的沉穩氣度,態度不卑不、進退有禮,心下早已暗含幾分贊許之意。
這個兒的子是再了解不過的,瞧著溫聽話懂事,其實比誰都有自己的想法,子是一頂一的倔和犟,不撞南墻不會罷休,俗道彩云易散,過剛易折,兒出門在外有自己的追求,旁有這樣年長數歲的男人著護著,倒是件再安心不過的事。
只是想是這般想,卻遲遲一時沒有接過這盞茶,心里似有猶疑、不舍、欣等復雜緒,一時上涌過心頭,就好像接過這盞敬茶,就要從此放開兒的手。
“伯母別擔心。”謝遲宴薄輕啟,“無論如何,姜姜都是你的兒。”
讓一個小輩放言寬自己,這倒容以蓮再說不出些什麼了,接過茶盞,便是認了這門親事、這個婿。
“遲宴,庭院月季看得正好,陪我出去看看吧。”
秦凝雨也拉起喻斯源,起,亦步亦趨地打算跟著一起去。
“斯源去廚房打下手。”容以蓮跟背后長了眼睛似的,“凝雨留著看家。”
這話一出,便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喻斯源低聲提醒:“姐姐,你最好好好聽老媽的話,在這等著,你熱搜敗那事還沒完呢,這會老媽不記得找你算賬,等跟你那位聊完,有得你頭疼的。”
只是說完,也沒見秦凝雨有什麼反應,反倒是慢吞吞坐回到沙發上,輕輕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喻斯源不不慢地坐回去,坐臂隨意撐在靠墊上:“姐姐,您見過哪家婿見丈母娘能一帆風順的?算我求您,別嘆氣了,財運都要嘆沒了。”
秦凝雨偏頭,直直瞥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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