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婼梗著脖頸，神凜冽，有種即將赴死的壯烈，每一個字都鋒利如刀尖，割著周楚煜的心。

周楚煜擰眉看著倔強的神，他相信說得出便做得到。

商云婼緩了口氣，依舊語氣鋒利得視死如歸：“皇上，您可知儲硯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梁嗎？他興農業改革新政有一樣是為了自己的權利嗎？您啟用新人干涉他的種種決定，反對他推行新政，于國于民都是有害的，難道您就為了削弱他的權利而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嗎？”

“你放肆！”

周楚煜氣急敗壞地指著厲聲呵斥，可隨即，便一個字也吐不出了。

他知道，商云婼的話都是對的，他又何嘗不知儲硯的決策是正確的，可他才是皇帝，他才是九五之尊，他應該是一切的主宰，憑什麼他什麼都要聽儲硯的？

商云婼沒被他的呵斥嚇住，一副破釜沉舟的神質問道：“儲硯為了皇上的江山殫竭慮計謀深遠，但皇上在做什麼？想要架空他的權利，背后挖他的墻角，皇上想讓我們夫妻離心，好瓦解我們，那皇上就不怕你們君臣離心讓外邦有可乘之機嗎？”

商云婼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憋悶都說了出來，收斂眸子站起說：“臣婦告退了。”

說完便也沒等周楚煜允不允，便轉離開了營帳，出了營帳卻看見了站在營帳前滿眼擔憂的云婷。

云婷張了張，想喊一聲姐姐，還沒喊出口，商云婼便輕輕福禮，一句話沒說便轉離去。

云婷抿住了，看了看商云婼離開的背影，頓了頓，轉緩步進了營帳。

周楚煜正坐在茶桌旁，眼神迷茫，眼眶里含著點點淚，似是被剛剛商云婼的話打擊到了。

云婷默默走過去，將薄毯蓋在周楚煜的上，陪在他邊坐著，一句話都沒說。

周楚煜輕輕靠在云婷的肩上，閉了閉眼，一行淚終于落，滴在薄毯上，云婷卻裝作沒看見一般。

終于周楚煜緩住了緒，順勢趟在了云婷的上，喃喃地說：“剛剛，我以為小時候的阿婼又回來了，也曾為了我跟我其他皇兄這樣爭執過，只不過，這次想要保護的不是我。”

云婷輕輕拍著他，像是母親哄孩子睡覺一般，緩聲道：“可是皇上，您已經擁有很多了。”

周楚煜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我知道，我之前也是很清醒的，可是我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了，為何還會有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云婷垂了眸，輕聲道：“臣妾理解，臣妾也曾以為，擁有了權利便可以擁有一切，可最終，丟失的卻是臣妾最想要的親。不過，臣妾不后悔。”

周楚煜輕輕頷首，似是被一語點醒了些許，閉上了雙眼，剛剛的痛苦之隨著的話沉淀了不。

他緒緩過來后也想起了自稱，慨著：“其實還是跟你在一起舒服，在阿婼面前朕要戴上面，在你面前不用。”

云婷卻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拍著他，眸卻逐漸冷卻，帶了一嘲諷。

是啊，他在面前不必戴面，因為他們本就是一種人。

始終要面對他最骯臟的一面。

—

夜獵最后以儲硯奪得了魁首而結束。

他甚至沒騎著那匹汗寶馬，而是將寶馬給了一位大臣，跟他換了他的普通馬。

他的理由是，汗寶馬跑得太快了，他沒有挑戰的樂趣。

這太狂了，但看到了他獵的后，大家都閉了，這實力有狂的底氣。

周楚煜已經收拾好了心，一武弁立于群臣之上，宣布儲硯奪得魁首，賞賜了好多金銀玉珠寶首飾。

儲硯的賞賜又堆滿了商云婼的營帳，跟賞賜一樣。

只不過這次的賞賜都是珠寶首飾，儲硯看了一眼便說：“皇上這是借賞賜我的名義在送你東西。”

商云婼也看出來了，問儲硯：“你生氣嗎？”

儲硯幽怨地看著：“生氣，我若是去弒君，你愿意跟我浪跡天涯嗎？”

商云婼笑了，但卻誠懇地說：“其實我剛剛把皇上給罵了，我覺你可能先要陪我浪跡天涯了。”

商云婼一五一十地把剛剛罵周楚煜的話跟他說了一遍，儲硯越聽眼睛彎得越深，最后捧著的臉得意地說：“我家娘子怎麼這麼會罵人啊。”

商云婼：“……你這是在夸我嗎？”

兩人正膩歪著，營帳外傳來了聲音：“相國，相國夫人，我們生了篝火準備烤，您二位來選只獵吧。”

商云婼欣喜地說：“要死也做個飽死鬼，我其實想吃你獵的那只羊。”

儲硯寵溺地了的臉，牽起的手去了篝火旁。

篝火已經搭好，火映亮了天。

儲硯跟著大臣們去選待烤的獵，六公主去找平郡主過來，商云婼自己坐在了離篝火稍遠一點的矮桌上，免得太熱。

幾位眷見商云婼自己坐在一旁，紛紛走了過來，在邊坐下，但大家都很識相，知道商云婼給六公主和平郡主留了位置，誰也沒坐在旁的位置。

但一個跟年紀相仿的子卻像是不懂一般，直接坐在了大家預留出來的空位上。

商云婼看了看，發現對沒什麼印象。

一旁的眷提醒道：“趙大娘子，您來這邊坐，這里還有空位。”

那位趙大娘子卻有些傲慢：“怎麼？這座位還有學問？這個位置我坐不得？”

商云婼見這副模樣加上知道姓趙，這才恍然想起這是哪位。

夫君是最近皇上跟前的紅人，中書省侍郎沈構。

沈構此人還是有一定實力的，曾是將軍，但曾是科考榜眼，難得的文武雙全。

他此前一直默默無聞，因為沒什麼背景勢力又有能力便被皇上選中，培養他為跟儲硯分庭抗禮之人。

這位趙大娘子也因為自己夫君了新貴而狂拽了起來，聽好幾位眷跟抱怨過趙大娘子的目中無人了。

商云婼一貫先禮后兵，好脾氣地說：“不必讓趙大娘子換，我換個位置便可。”

商云婼剛起，趙大娘子卻臉倏地一變：“怎麼，商大娘子是覺得我不配跟您挨著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