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儲瑾禮臉沉了沉，沒說實話：“……還懂事的。”

懂事？

薛凝諳疑地還想繼續追問，卻被儲瑾禮岔開了話題：“唉，嬸娘用來搪塞商云婼的話倒讓我沒法留在這吃飯了。”

儲瑾禮起整理了袍，“我先回去應付應付，順便再給你取些銀票去。”

薛凝諳咬了咬，掛著淚珠的睫輕，溫言語地噎：“表哥，難為你了，為了凝諳還要去跟強歡笑。”

儲瑾禮最看不得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忙安道：“你放心，我會信守承諾，一個手指頭都不會的。”

薛凝諳目送著他離開，收起了楚楚可憐的神，拿著儲瑾禮的錢袋回到了屋中。

只拿出三錠銀子給丫鬟彩秧去付藥材錢，多余的兩錠放在了加了兩道鎖的木匣子里。

木匣子里已經攢了十幾錠銀子和五六張銀票了，還有五間鋪子和一莊子的地契，這些都是儲瑾禮給的，是一點一點攢來的嫁妝。

薛家敗落，得自己爭氣了。

門外傳來了一聲喊，慌忙將匣子鎖好，娉娉裊裊地迎出了門，笑著朝來人問好：“堂姐姐安好。”

來人一明黃的艷麗，上繡著金線，在燈下都熠熠生輝。

儲繡依朗聲說：“凝諳表妹安好，母親說今晚府里不吃正宴了，堂兄被他那跋扈的大娘子給回去了，我特來看看你。”

薛凝諳一臉的哀怯：“我無礙，勞煩姐姐掛念，表哥回去與表嫂一同用膳，也是天經地義的，凝諳不敢有怨言。”

儲繡依袖一揮：“什麼表嫂不表嫂的，原本嫁給堂兄的理應是你，你們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那商云婼著臉非要嫁過來，祖母和堂兄忌憚相府的威才同意的。”

薛凝諳下人看茶，拉著儲繡依的手進了里屋，才嘆了口氣：“是我福薄，沒托生在好人家，好在有表哥的誼在，大不了日后做個妾室，伺候他跟主母，可就苦了你們了。”

儲繡依不解地問：“我們苦什麼？”

薛凝諳邊燃香，邊道：“一直聽聞相國千金跋扈不容人，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今日正好在亭子里瞧見了，連叔父和嬸娘都要看的臉，小心翼翼，聽說還要收回管家權，估計以后咱們府里就再沒有這樣松快的日子過了。”

這話讓儲繡依倒吸了口涼氣，上卻氣地說：“怎麼，難道還要克扣我們府上的銀錢不？”

薛凝諳：“堂姐您知道的，咱們府上向來也不是按照例銀領錢的，又不像我，叔父嬸娘還有您和堂哥一直拿我當自家人，讓我借住在府上，如若是我當家肯定不會削減你們的用度的，但……”

儲繡依蹭地站了起來，接著的話說道：“如若掌權，肯定要為難我們的！”

薛凝諳眼里閃過狡黠：“是啊，連表哥都說了，若管家他以后都不能隨意支用銀錢了，更何況你們。”

儲繡依三步并作兩步快速走出了屋里，里嚷嚷著：“不行，我去找母親！”

——

商云婼從二叔的府邸出來，就急著問初瑤：“打探到什麼沒？”

初瑤一五一十地說：“從茅廁出來后假裝迷路去了后廚，那里的食材果真都是頂尖的，而且廚子就有五個！打雜的小廝嬤嬤加一塊十多人，我還溜去了庫房，里面的糧食都堆積山了，快趕上小糧倉了，里面什麼稀罕都有，我就是太著急了，掃一眼就趕走了。”

商云婼：“怪不得夫君愿意在他們府里用膳，可這種奢靡的生活，是在濫用侯府的錢財啊，長久下，必定會造財政赤字府銀虧空，偌大的侯府不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

打定了主意，沒有回自己院里，轉而去了賬房。

要查賬！

可查賬的第一步就到了阻礙。

賬房先生捋著白胡須搖著腦袋就一句話：“沒有掌印不能調閱，大娘子不要為難小人。”

商云婼深呼吸了十次，默念了五遍“不能用脾氣解決問題”，才忍下來沒將他一的白胡子給薅干凈！

耐著子問道：“怎麼，我為侯府大娘子，連查閱下賬本都不行嗎？”

賬房先生邊的學徒出了聲，語氣比賬房先生還傲慢：“我師父說不行就是不行，大娘子您還是有了掌印得了管事權再來調閱賬本吧。”

嘿，的暴脾氣！

初瑤可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從來不得理不饒人，但也絕不得理讓三分。

一般有脾氣就當場發了，絕不留過夜，不知道算計忍，才屢屢被人拿，在背后被議論跋扈。

初瑤剛要勸阻，卻見自家小姐忍了下來，一句話都沒說，拉著就走了。

小姐竟然學會了收斂脾氣！

商云婼自然要收斂，那個夢可不能白做。

雖然夢里大部分是跟儲硯相關的事，對儲瑾禮和其他人的畫面都特別，但一定程度上還是讓改了之前橫沖直撞的莽撞行為。

現在在侯府是沒有掌印就什麼權利都沒有，連下人都使喚不。

這小小的管事權，小小的掌印，起初還真沒放在眼里，但現在還非要得到不可了！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廚房那邊來傳話，飯菜做好了，問什麼時候回院里吃？

現在一點吃飯的心都沒有了，但想起儲瑾禮會回來，便重新拾起心回了慕晨軒。

儲瑾禮還真的回來了，喜出外，起相迎，滿懷欣喜地了聲：“夫君。”

儲瑾禮一路走過來黑著的臉在聽見這樣一聲的呼喚后，臉怔了怔，但仍舊冷冷地“嗯”了一聲便沒再言語。

商云婼習慣了他的冷漠，用公筷夾了一塊脆筍到他面前，溫聲地說：“我專門問了小廝嬤嬤們，這一桌子可都是夫君吃的？”

儲瑾禮睨了桌上的菜式一眼，倒真都是他平日喜歡吃的，心里呲笑惺惺作態。

剛剛去叔叔嬸娘那里不是威風的嗎？還拿話故意堵叔叔嬸娘讓他回來吃飯，現在裝起來賢良淑德了。

他沒夾過來的筍片，自己夾了一口菜吃了起來。

商云婼以為他吃了自己夾的菜，樂呵呵地又給他倒了杯酒：“夫君咱們房當晚都沒喝個杯酒，這杯我敬你。”

提起房夜儲瑾禮手中的筷子一頓，臉瞬時更加不好了起來，遲遲未舉酒杯。

待再三喚他，他才慢悠悠地說道：“那晚我其實喝多了，不記得做過什麼了。”

商云婼赧地笑道：“那要我幫夫君回憶一下嗎？”

儲瑾禮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深邃地看著，沉聲說：“那就回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