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檸橙轉學離開帝都那會兒,都讀四年級,也才剛滿八歲。
起初還偶爾在q/q上有三兩句流,后來號碼被盜,晏檸橙又正趨近于無限自閉,就沒再刻意尋找聯系過。
們在新的圈子里相識,都用著圈名、而非本名。
首次合作是某個喜歡的漫人生日祭,舒悅窈填同人曲的詞,晏檸橙來出畫稿,志趣相投,就常常網上聊天。
兩個人都極有安全意識,哪怕一個常來港城,一個常回帝都,都是在當了四年網友后才第一次線下約見。
照面一看。
這不我突然消失無蹤的青梅嗎?
多有些荒誕離奇,但總之就那麼變回了親無間的現實好友。
時間摧枯拉朽般地令人大改,卻還是有一不變的東西,它就在哪里。
舒悅窈和聞落行這對曾經家世匹配的青梅竹馬,現在更類金主與飼養落魄金雀的關系。聞落行人在北開拓市場,舒悅窈每月飛北見面兩天,剩下的時間里種花填詞擼豎琴海豹,總歸是寂寥的。
晏檸橙常回帝都小住,月昇公館單獨為留了兩間房,一間臥室、一間畫室。
冰箱里永遠有喜歡的各種桃子和吃食,是比老爺子哪兒更自在習慣的落腳地。
們會縱容彼此做許多荒唐事,某次舒悅窈月經推遲十來天,因為聞落行是個謹慎到此次會去衛生間灌水試驗有沒有的仔細人,而隨便買了個驗孕棒毫無心理負擔的測試。
測完了一道杠,很是保險,隨口晃著夸,“這個好看。”
晏檸橙也覺得不錯,跑進屋里拎相機出來對著拍照,然后直接吸,以這個為主調給舒悅窈畫了卷以頂層房玫瑰為素材的夢幻風的柄圖,訂制膠帶后,還訂制了同彩墨,給做了一瓶墨水和六只簽字筆搭配著寫手帳。
舒悅窈也日常助桃為,晏檸橙畫漫畫的風格不固定,還時常會搞出些奇奇怪怪的腦。
不便放出的盤圖,欣賞者有且只有舒悅窈,還會提出建設意見,“這個握的手勢我覺得不行吧,我上次你,覺林尋舟也未必能一掌握全?”
及為和林尋舟創造見面機會。
舒悅窈之前在港圈和晏檸橙目前在京圈基本上查無此人的狀態大差不差,愣是為了斡旋人往來。
過去幾年里,晏檸橙每個能和林尋舟同在一的場合,邊都有舒悅窈的陪伴。
摯友當如是,你喜歡的話。
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同赴,沒原由。
聞落行買了月昇公館最頂三層,頂層按舒悅窈的喜好,一半玻璃房、一半天小花園,半墻的玫瑰艷滴。
玻璃房窗簾降下遮板,冷氣開到二十六度,兩個孩子背靠著背席地而坐。
小茶幾上擺著致糕點與零食,麻辣鴨脖和對半劈開的兔頭頗有幾分格格不,舒悅窈手去掐離得最近的薄荷,扔進冰威士忌里提味。
“正經人誰下午一點開始喝酒啊?”晏檸橙邊自嘲,邊仰頭飲半杯,與固定的人講日常用語時并不會卡殼。
舒悅窈樂了,“我平時寫日記,怎麼可能是正經人?”
手機屏幕閃了一閃,林尋舟回了消息。
Lin:【我剛剛才開完會,畫得很好看。】
心跳倏得跳快了半拍,晏檸橙垂眸,去看酒杯里打轉的冰球,緩緩提及自己發錯黃圖,差錯與林尋舟坐下談要不要結婚領證的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覺,就是他提得我猝不及防。”晏檸橙去繁就簡,大致代了個完全,“反正就是那種,你能明白我的吧?”
清風扯拽著玫瑰左右搖曳,晏檸橙抬起掌心,簇了滿捧的日。
這幕仿佛舊日重演,說不清是好是壞,舒悅窈哽了半晌,才回,“我能明白的,但之前的我選擇了答應聞落行和他一起,方面,別人的建議無用,可我偏要僭越,當然是選擇答應他了。”
“我是會答應他。”杯壁的水汽順著細長手指淌下,冰涼的水滴順著手掌劃到脈搏,驚心的寒,“其實就從真正的商業聯姻角度看,把我與林尋舟的條件各擺到天秤兩端,砝碼加加減減,總還是能攤到差不平衡的,起碼對我來說,嫁給林尋舟,能獲得心理與生理和聯姻的三重滿足,百利無一害。”
披散的長發隨作落,把視線分割不均勻的幾份。
晏檸橙幾不可察地長噓了一口氣,“可還是覺得有點兒難過哎,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是我發錯后,他發現我喜歡他,又正好需要個合適結婚對象,還是有別的什麼考量,我都無從得知。”
舒悅窈單刀直,“那林尋舟在你這里算什麼?”
“應該……”晏檸橙闔眸,認真答,“算我命運的一部分吧。”
沒有任何人知道,晏檸橙曾不止一次的過想死的念頭。
在年時代目睹了至親在為自己買蛋糕的途中亡時,在對著鏡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厭惡的自我厭惡里,在徹底釋懷自己不能再畫油畫這件事前,在那個背“好友”算計的那個雨天。
命運吊詭,那幾年里開局大好的人和事,總會不晏檸橙控制的走向絕境,任由如何掙扎挽回,都是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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