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箏很果斷，“不考慮。”

有些話再扎人也要說，“晉言哥，你等不到我姐了，現在很幸福，很幸福。”

一次不夠，還非得說兩次，生怕不夠刺激。

說完又添了句，似鼓勵，“你只能往前看。”

許晉言何嘗不想，可忘記哪能那麼容易，他抿了口咖啡，涼的原因，苦味很濃，從舌尖一直到心口。

沉默幾息，反問：“那你呢？”

換南箏沉默了，逃避似的扭頭看向外窗外，外面秋風卷著殘，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早，恍惚間，枯葉已經散邊。

有聲音拂過頭頂，“以為不說話就行了？”

轉回，“沒，我只是在想應該怎麼回答你才信。”

故作輕松眨了眨眼，“我不止往前看，還得往錢看。”

怕他聽不懂那個諧音，食指和大拇指互蹭比劃著，“多賺錢養兒。”

“行吧，”許晉言勾了勾，角的弧度著些許釋然，“還是那句話，需要幫忙喊我。”

南箏點頭，“必須的，做不夫妻做兄妹。”

說著，兩人都笑了。

許晉言的咖啡見底，南箏的牛正好也空杯，兩人并肩走出店外。

“我先回了，琥珀估計得想我了。”

提到那個孩子，許晉言打心底佩服，“這麼快就適應當媽媽了”

自己都沒長大。

“哪能啊，”南箏說了句心里話，“你都不知道，我經常把琥珀當玩，只是太可了，走了心，特別喊我媽媽的時候，心都要融化。”

既然說到這里，必須要趕一把，“真的，晉言哥，你信我，那種覺特別幸福，抓生個。”

許晉言不上當，溫淡的語氣帶著幾分調笑，“有個現的，我干嘛費那個勁生一個？”

南箏反應慢了半拍，以為他指的是姐姐，黑亮的瞳孔微張，“你怎麼還想著姐姐啊！”

“誰你說是南伊？”

腦袋被敲了下，聽到晉言哥說：“你都說那麼幸福了，我敢一腳？”

“......”

哦，原來說的自己。

咋又把這已經翻篇的事給扯回呢。

走為上策。

車就在咖啡館門口，上了車，南箏一腳油門往悅灣的方向駛去，可能是有牽掛，平時一分鐘的紅燈不覺得慢，今天只是30秒就不耐煩了。

在幾個信號燈之后，終于駛公寓。

不想，家里竟然有個不速之客。

此人戴著口罩坐在圍欄里，不時給坐一邊的小不點遞玩，小不點看起來一點都不認生，用那聽不懂的嬰語嘰里咕嚕，男人也異常得好耐心，不僅有回應，還問是不是想媽媽了。

琥珀別的發音不行，‘媽媽’這倆字相當清晰，點著小腦袋，“媽媽。”

蹭得一下，小家伙扶著圍欄站起，搖著雙臂，“媽媽媽媽~”

南箏一秒收起冷淡，邁著步子湊過去，用鼻子蹭了蹭，“等媽媽下，我去洗手。”

一來一回不過兩分鐘，把沾著水汽的手往服上蹭了蹭，抱起小東西親了又親，琥珀怕，到媽媽懷里咯咯咯笑。

關紹霆慢慢站起，口罩下的無意識彎起，突然覺得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已經無所謂了，只要是的就好。

耳邊有聲音飄來，寡淡得像白開水，“關總來這有事？”

南箏偏過腦袋，眼里那抹溫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銳利。

“是不是到現在還不信這孩子跟你無關？”

關紹霆冒已經好得差不多，聽到這般反問卻病理咳嗽了幾聲，頃，他輕搖著腦袋，“沒有。”

“既然不是那就麻煩你離我兒遠一點。”

南父在給小東西洗水果，他端著果盤從廚房出去，還沒到客廳就聽到冷凝的語氣在空氣揚起，

嗯，是小王八蛋的聲音。

默默轉，再次鉆出廚房，順帶用手勢遣走附近幾個阿姨。

關紹霆站在半米外，面容掩于厚厚的口罩下，他微垂眼，視線一錯不錯定在上，白炙燈將的神耀得一覽無余，眉心攏，一雙清凌凌的眼睛里全是排斥和冷然。

嚨無端干，他不斷空咽，似乎用此來掩飾自己的然，“我…只是想親近琥珀。”

“不需要，”南箏不在孩子跟前吵，只是在字眼上頗冷，“門在那，慢走不送。”

誰知這人不僅不走，反而上前。

再一次領會他的理解能力，他說:“抱累了吧？我來。”

臉皮可真厚。

南箏轉臉，恒溫酒柜玻璃上反出老南的背影，還探出半個腦袋，似乎在觀察與關紹霆的一舉一。

“爸，別躲了，你抱下琥珀。”

南父干笑了兩聲，手上還拿著果盤，“別吵架啊，好好說。”

南箏：？？？

不懂，“為什麼要吵架？”

一臉正看著親爹，“吵架是兩口子干的事，我跟關總顯然不在這個范圍。”

南父安靜了，有時候適當的沉默是最好的舉措。

跟這幾天的態度相比，這句話對關紹霆殺傷力不大，像螞蟻咬了下。

箏箏視線過來，朝著對外面一點，先一步抬腳走出。

庭院里，枯葉滿地，踩在腳下吱吱作響。

南箏停下步子，目隨意看向一，十月，楓葉被秋意染金黃，風一吹，片葉紛飛。

淺淺收回，對上他的眼不像剛剛那般冷冽，多了些平靜，“你是不是還覺得只要說幾句好聽的，哄哄兩天，我就能回頭？”

關紹霆搖頭，“不是。”

了，聲音溫沉，“想你回頭是真的。”

他有自知之明，“但這些對我來說是奢，我現在只想守著你們母。”

說完卻見突兀一笑，明明日充足，耀在臉上的線卻添了幾分暗沉。

南箏就不懂了，“跟你半錢關系都沒，有什麼好守的？”

關紹霆說：“跟你有關系就行。”

“然后呢？”克制著讓費解的莫名，眉尖蹙起來，“你是真聽不懂？”

“行，”南箏深深提了口氣，“既然這樣，那我很有必要跟你講一講我跟琥珀爸爸的故事。”

張了張，聲音和暮一并融在秋風里，“離開京北第一個月我就認識了琥珀爸爸，他很好，好到為了讓我早日走出放棄了好幾場比賽，他是賽車手，每場比賽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不用我闡述吧？”

中間有很短的停頓，“我這個人呢有個優點，拿得起放得下，這點你應該知道，不然當初也不會那麼快跟你混一起。”

往旁邊移了兩步，側對著他，半垂的眼睫將緒藏得滴水不。

繼續把故事往下編，“第二個月我們就確定關系，一次意外有了孩子……其實也不是意外，是我要求的，就突然想要一個孩子，只是…只是懷孕第七個月的時候他出意外了。”

編著編著，把自己帶余青語，瞳仁里覆著一層的水紋，“他傷得太重，走前撐著最后一口氣讓我打掉孩子，我不愿意，我他，很…甚至有那麼一瞬想跟著一起去，可孩子怎麼辦”

有葉子墜在睫上，砸得眼睛被無法緩解的酸紅，來不及避開他的注視，眼淚已經流下，覆著水汽的眼神里有難過，有不甘，有釋然……

那些抑的緒終于找到出口，一個勁兒往外涌，不過，沒有質問，更沒有討伐，只是平淡訴說著，“對你，我確實過，而他，是一直。”

“很，到愿意為他做個單親媽媽……”

心臟重重一墜，不給緩沖，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疼得關紹霆措手不及，所有的力氣像被走，攥五指不再控制墜在側，指尖冰涼。

他張了張，卻覺得嗓子被火，嗓子不出的干。

南箏沒有避開對視，清晰看清他眼神里夾雜著狼狽，渾噩，以及讓人心的難過……慶幸這會兒有眼淚，隔開自己眼里翻滾的緒，抿出一個笑，“所以…以后能別出現了嗎”

說完，背著風轉過。

沒有立馬回屋前，在花園轉了十分鐘，把沾在上積郁的濁氣消散差不多這才進去。

南父不知道兩人談什麼話，從兒先前態度判斷應該是把人罵跑了。

唉，愁。

“箏啊，”正要肺腑兩句，被鬼丫頭截斷，“你要幫關紹霆說話”

“……我幫他說什麼。”

南箏從親爹手上撈過琥珀放在自己上，還沒逗就開始咧對笑，這一笑，直接沖散堵在心口那層霾。

老南聲音在耳邊響起，“紹霆以后不會過來了吧”

這話在腦中轉了一圈，咀嚼了下話里的語氣，晃一側眸，“怎麼聽著有幾分憾的意思？別說我不在的這兩年你跟關紹霆已經出了。”

南父一個眼風瞪過去，“我像那麼沒原則？”

南箏撇，“不好說。”

話墜地下一秒，老南的掌落在后背上，“怎麼說話呢！”

輕笑，“我錯了。”

南父言歸正傳，“是不是都說清楚了？”

南箏點頭，“嗯。”

從一開始決裂的態度已經告訴他答案，只是那人眼瞎，聽力又不怎麼樣，只能編了個荒唐又悲涼的故事來為與他之間畫上一個句號。

……

次日上午，羅助理等了足足兩小時不見老板過來，于是，撥去他的號碼，顯示為關機。

風格太不像關總了。

這種不打招呼的消失幾乎沒有過，況且11點他們跟半谷高層有個會。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南小姐……應該是吧…當年關總得知半谷是南小姐從中斡旋時足足一個下午沒說話，再出辦公室已是深夜。

那天，他擔心老板狀態一直候在辦公室外，即便夜昏暗還是瞧清關總眼尾那抹紅。

至于什麼原因，想必心知肚明。

羅助理及時拽回飄遠的思緒，給簡總去了電話，這兩人經常狼狽為，一定知道老板在哪。

簡予深很是莫名，“關紹霆不見了你問我干嘛？我是他書”

羅助理一噎，覺自己被簡總涵失職，他訕訕笑了兩聲，“打擾您了。”

“等等。”對方喊住他，清淡的語調里沁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要不要給你指條路？”

他豁然明白過來，“您是說找南小姐？”

對哦，咋沒想到這位關鍵人呢。

要麼關總被狠了，忘記今天有個會等著他，要麼就是把人哄回來了，高興得找不著北。

他謝過簡總，轉而撥通小姑的電話。

南箏正跟姐姐逛商場，天越來越涼，得給琥珀添點服，看到那人助理號碼時晃了下神，接起，禮貌用語，“你好。”

那邊更禮貌，“南小姐，打擾您了，我想問下關總在你旁邊嗎？”

“？？？”

這是什麼離譜錯覺？？？

“不是，關紹霆不見了你問我做什麼？我是110？”

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關人羅助理什麼事，了聲音，“抱歉，我不是針對你。”

“沒事沒事，”羅助理從小主態度已經得知老板正被中，一對比，他這點小氣算什麼。

“那您忙。”

掛電話之際，小主說：“你打他家座機試試。”

南箏麻利報了串數字，這記憶，讓旁邊的南伊著實佩服。

待電話掛斷，拐了個彎拿自己對比，“顧遠洲號碼我到現在還沒記住。”

南箏怎能聽不出姐姐話里有話，眉眼半分不，“這年頭記好還有錯了？”

南伊哼笑，對付這丫頭，一句話搞定，“來，說說我的號碼。”

空氣突然安靜了。

可南箏是誰呀，瞬間轉移話題，“姐，藍好看。”

蓋彌彰從導購手里拿過嬰兒連服，在上自己比劃，“是不是特顯白？”轉而待導購，“這個有大碼嗎？1歲半寶寶穿。”

導購微笑點頭，“有的，您稍等。”

南箏不給姐姐討問的機會，拽著就往另一邊走，“看看鞋去。”

南伊哪能讓這麼容易蒙混過關，把人一拽，南箏不控制彈回，腳下磕絆了兩下，故作不懂眨了眨眼，“干嘛？去看鞋啊，琥珀都沒鞋穿了。”

就見姐姐半瞇眼覷著，“在我面前也要裝是不是還沒忘”

一笑，將臉上這張面戴得很牢，經得起任何審視，“你看我像沒忘的樣子？”

說著，扯回胳膊，聲音跟著背影一同轉，“早忘了。”

又喃喃重復，“真的快忘了。”

只要他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