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去,青登還以為是一座山。
仔細觀瞧後,才發現這是一個人。
超過2米的巨大型、將裳高高撐起的誇張、遍佈全的蟲般的青筋……儘管對方無疑有著人類的形狀,但這副模樣著實是驚悚至此!
與其說是人類,倒不如說是披著人類皮的怪。
緒方輕蹙眉頭,直勾勾地盯視這個“怪”,旋即發出錯愕的聲音:“嗯?是犀力卡……”
青登挑了下眉:
“他就是犀力卡?他長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雄壯嘛。”
緒方語氣深沉:
“橘君,小心點。據我所知,犀力卡並沒有這麼高大。”
在跟緒方匯合後,緒方不僅詳細講述了馬埃爾、“狂戰士之水”等重要報,同時也言簡意賅地介紹了犀力卡的為人。
得益於此,儘管青登從未見過犀力卡,但一個不茍言笑、頗戴、心懷大志的漢形象在其腦中型。
對於犀力卡的“奪回祖先的土地,復興阿伊努人”的志向,青登不予置評。
要讓青登做出評論的話,他所能說出的評語就只有“其志雖大,但無能”。
“大和征伐”……聽著很氣派,可他錯估了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既高估了“阿伊努聯軍”的戰力,也低估了青登的能力。
到頭來,落得這般下場,只不過是咎由自取。
即使沒有緒方的提醒,青登也知道眼下的犀力卡有古怪。
正常的人類,才不可能長出這種小山般的型。
他多半是喝了什麼魔藥吧。青登暗忖。
考慮到馬埃爾能夠提供神奇的“狂戰士之水”,那麼贈出其他的、更加強勁的魔藥,確是不足為怪。
因為眼下的犀力卡太過怪異,所以青登和緒方不約而同地採取謹慎的態度,並未貿然上前。
“來了啊……”
嘶啞的嗓音迴盪在空曠的房間。
犀力卡緩緩抬頭,無悲無喜地凝視對面二人。
他先是上下打量青登:“我沒猜錯的話,想必你就是‘仁王’橘青登吧?而你……”
犀力卡將視線轉至緒方的上,眸中躍起幾分難以言說的緒。
“是你啊……‘伊蘭奇立’。”
聽到這個為潛五稜郭而編出的假名,緒方的頰間浮起一抹驚訝。
他並未下頭上的頭巾與臉上的面巾,依舊只有一對眼睛在外面。
他與犀力卡只見過一面、聊過幾句,對方竟能憑著一對眼睛就認出他……這著實是讓緒方非常驚訝。
既然已經被犀力卡識破份,緒方也懶得裝糊塗了。
“犀力卡,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犀力卡扯了扯角。
“我記得你的眼神……你那淡然卻又不失鋒芒的眼神,迥異於常人。”
“而且……你當時朝我問的那一串問題,使我陷一時的窘迫,所以我記住了你。”
“你這是投靠了和人嗎?還是說,你本來就效命於和人?”
未等緒方予以答覆,犀力卡就自顧自地繼續道:
“算了……這種問題,已經無所謂了。”
他重新轉頭看向青登:“久仰大名了,‘仁王’橘青登。按照你們和人的說法……我就是敵軍總大將犀力卡。”
青登神淡漠。
對於犀力卡,他毫無對話的興致。
因此,他直接省去多餘的寒暄,開門見山:“犀力卡,束手就擒吧。”
“我的部眾已大舉攻進郭,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肅清全郭。”
“你們已經失敗了,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傷亡。”
“縱使你把自己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青登說得很直接,毫不委婉。
面對青登的赤的脅迫,犀力卡表現得很平靜。
既沒有惱怒,也沒有黯然神傷。
只見他輕輕點頭,以表贊同。
“仁王,你說得沒錯,我們一敗塗地了……”
“像我這樣的‘烏恩卡姆依’,本不應存在於世。”
“我是為了一己之私,才貿然發這場戰爭。”
“可是,我想讓阿伊努人更加富強的這份心意,卻也是真實的。”
“既如此,就讓我……掙扎至最後一刻吧。”
說罷,他開左臂,握起邊的赤鞘太刀,徐徐起。
犀力卡方才所說的這番話雲裡霧裡的,青登聽不太懂。
但是,其上的澎湃殺氣,他已清晰地知到!
“……緒方先生,請您退後。”
緒方似乎早有所料,淡淡地反問:“不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他雖是敵人,但他這份戰到底的決心,倒也可敬。”
“他是敵軍的總大將,我是幕軍的總大將,就讓我們這兩個大將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吧。”
緒方聽罷,不再多言,默默地向後撤步,讓出空間,並把掌中的大釋天收回鞘中。
青登傾向前,緩緩靠近犀力卡。
對面的犀力卡亦徐徐邁步,徑直地走向青登,拉近間距。
不消片刻,二人面對面地站定在大廣間的中央,間隔4米。
嗆啷啷啷啷……
犀力卡一手握鞘,一手拔刀,長達八十多厘米的纖長刀鋒躍青登眼簾,發出刺目的白。
太刀……青登經百戰,什麼樣的敵人都見過,可專於太刀的對手,卻是不常到。
太刀屬於特殊年代的特殊武,其雛形可追溯至平安時代(794年-1185年),當時以騎戰為主,太刀因長度適合馬上作戰而盛行。
隨著戰爭形態的不斷變化,在馬上掄刀已過時的行徑,連帶著太刀也一併衰落。
時至如今,鑽研並通太刀的劍士,已是麟角。
在拔刀出鞘後,犀力卡架刀在前,掌中刀直立前,從正面看去,鋒利的刀刃彷彿將他的影分為兩半,有一種獨特的迫。
“流”
“犀力卡”
眼見對方以武家的禮儀報上家門,青登不不慢地接之後: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霎那間,四周安靜無比。
橘紅的穿窗戶,房,靈般的輕塵瀰漫在空氣之中。
在夕的暈染下,二人都只有一半的臉被照亮,另外半張臉則染上深沉的彩,眸隨之明滅。
從到心境……他們全的一切都被調起來,投進眼前的戰鬥!
因二人的對峙而升騰的凝重氣氛,使現場的時間流速都變得奇怪起來。
彷彿時間過去良久,其實只過去5秒鐘。5秒鐘後,巨大的蹬地聲擊碎了現場的寂靜!
犀力卡如猛般虎躍而起,舉刀過頂,隨即狠狠地劈將而下!
青登稍稍蹲,掌中刀向上劃出弧線,越過空中,準地截住太刀的刀鋒,化解了這記斬擊。
兩刀相撞之際,發出強烈的衝擊波,周遭空氣中的輕塵被盡數震開!
順著刀傳遞回來的磅礴力量,使青登臉微變。
在瞧見對方這“大霸”一般的駭人型時,青登就料到其力量肯定很不一般。
儘管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對方的力量還是大大超過他的預想。
——力量很大……那麼速度如何呢?念及此,青登稍稍調息,隨即扭雙腕,便聽“喀”的一聲鏗鳴,他以嫻的技巧將太刀化向一旁,犀力卡的中門隨之大開。
下一瞬,青登步向前,掌中刀斜著向上起。
雖是試探的招數,但接不住的話口就要被切開了。
但見犀力卡不慌不地向後撤步,重新拉開間距,並以驚人的速度將太刀拉回前,擋住青登的斬擊。
如此龐大的型,竟能做出這般靈巧的作……就常理而言,這是本不可能的事。
可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就這麼發生在青登眼前。
不僅僅是力量,就連速度也不可小覷……青登默默地對犀力卡的實力做出新的評估。
對手的強大,遠超預想……對犀力卡而言,亦是如此。
第一回合,以二人的相互試探作結。
就跟彈開似的,二人同時後躍,拉出十米左右的間距。
寬敞的大廣間提供了足夠的戰鬥場地,使得他們能夠放開手腳大戰一通。
青登和犀力卡遙遙地瞪視力彼此……數秒後,二人幾乎同時邁步。
不是疾馳,也並未小跑,而是普通的走路。
相同的步幅、相同的速度、相同的移距離……距離相隔2米時,青登與犀力卡雙雙停下腳步。
剎那間,他們同時揮斬鋒刃,激烈的刀劍影舞於二人之間。
憑藉著因“狂戰士之華”而“催長”出來的巨大型,以及遠在打刀之上的太刀長度,犀力卡試圖以攻擊距離來制青登。
青登一眼就看穿了犀力卡的意圖,絕不給他拉開間距的機會,始終黏著他,使他無法發揮“手長”的優勢。
戰作一團的兩位劍士,掀出一陣高過一陣的風浪。
榻榻米被掀翻、巨大的斬痕橫亙在木柱上、凜冽的劍氣撞開霞……
犀力卡採攻勢,他的力彷彿是無盡的,一擊連著一擊,幾無停歇。
青登採守勢,氣定神閒,看準犀力卡的刀路,一一化解,見招拆招,招招必還。
他一邊觀察犀力卡的刀法,一邊思索制服對方的方法。
青登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犀力卡,所以本不打算致對方於死地,只想將其生擒。
如此,無疑是給這場對決平添難度。
為了保證對方的命,有許多致命的殺招無法使出。
青登不曉得犀力卡是否也像那些喝了“狂戰士之水”的“藥罐子”一樣,擁有過人的生命力。總之,先試著去砍那些不致命的地方吧。
打定主意後,青登暗吐一口濁氣,旋即變換架勢,轉守為攻!只見他猛踏後足,形加速,刀隨臂,削向犀力卡的左肩。
犀力卡瞳孔,下意識地仰閃避,可還是慢了半拍,毗盧遮那的刀鋒在其左肩砍出一條不淺不深的傷口,雖不致命,但淌出大量是免不了的。
然而,僅僅只是流下幾滴,其傷口周圍的皮就像是被劃開的水面,迅速閉合,轉眼間就恢復如初。
青登見狀,神微變,以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自言自語道:“跟緒方先生的‘不死之力’不太一樣呢……”
犀力卡的再生方式跟緒方有很大的不同。
緒方的傷口再生時,會長出大量蟲子般的,這些相互融、纏繞,跟織服一樣“織”好傷口。
這一會兒,站立在旁並認真觀戰的緒方,稍稍沉下眼皮,朝犀力卡投去無比鄭重、嚴肅的目——凡是牽扯到“不死之力”的事,都會引起他十二萬分的警覺。
青登的猜想對了,眼下的犀力卡確實擁有過人的生命力,而且還是無比恐怖的生命力!就連被砍的傷口都能迅速恢復!“近段時間的對手,盡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怪’……”
青登活脖頸,發出“咔”、“咔”的令人牙酸的聲響——他已熱完畢。
犀力卡看了一眼剛才被砍的位置,沉下面龐。
興許是要挽回方才的失利,他握掌中的太刀,攜怒濤之勢猛攻而上!
周遭的空氣中,再度飄滿兩刀互的火星。
兩人你來我往,時而迎頭相撞,時而換位,令人眼花繚。
對於太刀,青登只知些許皮。
因為太刀誕生於盛行騎戰的平安時代,坐在馬背上使不出複雜的技巧,所以太刀非常純粹,並無繁複的花樣,砍就完事兒了!
因此,犀力卡的刀法相當簡單,就是橫劈豎砍、直來直往!
越是簡單的招式,越吃基本功。
而犀力卡恰好就屬於基本功相當紮實的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