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淵猛地合上錦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當年先皇后難產薨逝后，芳知主請命去守皇陵，不出三月就傳來暴斃的消息。

眼下本該隨葬的另一把長命鎖，如今卻出現在那個李云的孩子上……

“徐文。”他對著虛空喚道，聲音比往常低沉三分。

鐵面人如影子般現，“殿下。”

“皇陵那邊如何？”

自從從李云口中得知長命鎖的事之后，蕭止淵便不由自主地將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如今也算數被證實。

“兩日前已經換上了我們的人。”徐文抬頭道，“但皇后娘娘陵寢的守陵人，每月初七才會開啟外殿。”

蕭止淵將長命鎖收袖中，冰涼的銀鏈過掌心：“祭佛禮后，孤要親自去趟皇陵。”他轉時袖袍翻飛，“備好人手，不要驚太常寺。”

晉王府。

溫明棠猛地從榻上坐起，冷汗浸了素白的中。

“小姐！”外頭守夜的絳珠慌忙掌燈，琉璃燈盞映出溫明棠蒼白的臉，“可是夢魘了？“

溫明棠搖搖頭，手按住狂跳的心口，稍稍緩過神來神之后才問，“現在什麼時辰？”

“剛過三更。”絳珠遞上溫好的安神茶，茶湯里浮著幾朵干，“小姐，院子外頭江公子邊的暗衛求見。”

好端端的表哥邊的人為什麼會過來？一時間，溫明棠的腦子里面無端生出來了不安的想法，“讓他在外堂等著，我馬上就過去。”

溫明棠穿戴妥當之后才走了出去，看著那暗衛，的確是江冥厭邊的面孔，“可是表哥有什麼事？”

暗衛聞言跪在地上，“爺獨自去了胡玉樓已經三個時辰了，屬下探查到周圍有打斗的痕跡，擔心爺出事了，特來求表姑娘幫忙。”

溫明棠聽到這消息的瞬間只覺得渾的仿佛都開始倒流，幾乎是沒有猶豫地朝著外頭走，“我去找父親。”

胡玉樓若是真的兇險還有膽子對江冥厭做什麼，那邊只能由晉王府出手。

絳珠正要勸阻，窗外突然傳來“哆”的一聲悶響。

“小心！”溫明棠反應極快，一把將絳珠拉到后，另一手已出枕邊匕首。

一支黑羽箭穿窗紙，深深釘床柱，箭尾的白翎還在劇烈。

溫明棠確認窗外無人后，才小心地取下箭上綁著的素箋。

東宮印鑒在燭下泛著朱紅的暈，展開的信箋上墨跡力紙背：江冥厭已在東宮……重傷……勿驚……

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中的容后，溫明棠轉告江冥厭此刻在東宮的消息，指尖無意識地挲著落款凌厲的筆跡。

這確實是蕭止淵的親筆，那個“淵”字最后一筆總是微微上揚，如同出鞘的劍鋒。

“小姐。”絳珠擔憂地看著皺信紙的手。

溫明棠將信箋湊近燭火，火舌瞬間吞噬了紙張，著飄落的灰燼，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明日只怕還有場仗要打。”

……

溫明棠從噩夢中驚醒時，窗外才泛起蟹殼青。

撐著子坐起，錦被從肩頭落，出被冷汗浸的素白中。

夢中零碎片段仍在腦海中翻涌，的月亮，折斷的刀刃，還有一雙泛著幽的眼睛。

“小姐醒了？”絳珠捧著銅盆輕手輕腳地進來，見到蒼白的臉頓時一驚，“小姐可是又沒有睡好？”

“無妨。”溫明棠了太，“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卯時三刻。”絳珠絞了熱帕子遞來，“王爺吩咐說辰時二刻用早膳，酉時宮參加祭佛禮。”

溫熱的帕子敷在臉上，總算驅散了些許寒意。

溫明棠向銅鏡中的自己，眼下兩片青黑，淡得幾乎與臉融為一。

“多敷些脂吧。”輕聲道，“別讓父親母親擔心。”

絳珠取來桃花，細細為遮掩倦容，眼中止不住的心疼，“小姐，這些天您總是睡得不踏實，真的不要找大夫過來看看嗎？哪怕是看點方子……”

“我心里有數，放心吧，”溫明棠閉目任上妝，“不過是些噩夢罷了，等請了大夫，母親那邊只怕又要心。”

聞言，絳珠不再勸了。

花廳里已擺好早膳。

晉王妃正親自布菜，見溫明棠進來，眉眼頓時舒展開來：“棠棠快來，今日有你吃的蟹黃湯包。”

溫明棠福行禮，的作比平日里要遲緩的多，臉上卻掛著如常的笑容，“說起來我都好久沒有吃到母親的手藝了，等這陣子過去之后，母親給我下廚好不好？”

晉王放下茶盞，目在臉上停留了片刻，眉眼跟著彎了起來，“好，你想吃什麼我便給你做什麼。”

“這銀耳羹讓嬤嬤燉了一宿。”晉王妃將青瓷碗推到兒面前，“加了紅棗和桂圓，最是安神。”

溫明棠剛要道謝，突然一陣眩暈襲來，急忙扶住桌沿，卻不小心翻了手邊的醬碟，下人見狀急忙上前快速地收拾后離開。

“棠棠！這是怎麼了？”晉王妃驚呼一聲，絹帕已經按在額上，“是不是子不適？”

晉王也跟著放下筷子，沉聲道：“去請太醫。”

“不必了父親。”溫明棠強撐著坐直子，“只是昨夜沒睡好，有些頭暈罷了。“

晉王妃著兒的發，眼中滿是心疼：“不如今日我們母都告假吧？就說我子不適，你留下侍疾。”

溫明棠正要開口，晉王已經輕輕按住晉王妃的手：“夫人，祭佛禮非同小可。”他的聲音溫和，聽不出來半點急躁的意味，“如今異姓王本就境微妙，若再缺席這等大典……”

“可是棠棠這段時間本就子不好，我怕到時候祭佛禮上又……”晉王妃攥了手中絹帕，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但他們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晉王給妻子添了杯熱茶，“我知道你心疼棠棠，但正因如此，我們更要謹慎。”他指尖在杯沿輕叩，“上月史臺才彈劾我府上逾制，若今日再這樣下去，只怕日后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