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形瘦削，他左耳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從耳垂一直延到脖頸，宛如一條蜈蚣爬在皮上。

“我不太喜歡打架，你把李云給我，我可以讓你死得輕松一些。”男子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方毅冷笑：“做夢。”

話音未落，男子已如鬼魅般欺而上。

刀鋒相撞，火花四濺。

方毅虎口一震，險些握不住刀柄，對方的力道大得驚人，刀法更是刁鉆狠辣，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方毅原本就已經在方才的打斗中了傷，眼下節節敗退，上很快多了幾道傷口。

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一道影突然從側面殺出，一劍退了男子。

“翠安？！”方毅愕然。

翠安手持長劍，擋在方毅前，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殿下和其他人呢？”

方毅咬牙：“殿下今日有事，其他人已經死了。”

意識到自己本抵抗不了多久，翠安目一沉：“往晉王府撤，至能求援。”

“可他們要帶走李云……”

“李云本就在王府。”翠安這句話沒有住，被男子聽了個正著。

男子瞇了瞇眼眸，“原來是被轉移了，難怪今日東宮戒備松散，既然如此，我便送你們上路。”

他再次揮刀攻來，翠安和方毅聯手抵擋，卻仍被得步步后退，男子的刀法詭異莫測，每一招都帶著北境特有的狠厲，刀鋒所過之，連空氣都仿佛被割裂。

翠安小中了一刀，鮮瞬間浸了。

方毅見狀，怒吼一聲，拼死擋在前，生生扛下了男子一刀。

兩人一直逃到晉王府偏門的時候才堪堪躲過了追殺。

……

溫明棠聽完，指尖輕輕敲擊桌面：“所以這些天盯著王府的人……”

“是沖著李云來的。”方毅咳嗽兩聲，“他們當真以為人在晉王府上。”

只不過……

溫明棠盯著方毅和翠安看了片刻，忽然起走向窗邊的書案，從屜里取出紙筆。

將宣紙鋪開，指尖輕輕平紙面，“你們還能記起來那個殺手的特征嗎？”

翠安和方毅對視一眼，方毅先開口：“那人比我矮半頭，形偏瘦，但力氣極大，肩膀很窄，但……”

“等等。”溫明棠忽然抬眸，“他與你手時，是正面對敵還是側？”

翠安道：“是側！他總喜歡右肩在前，左手持刀。”

溫明棠筆尖在紙上輕輕一點：“所以他的右肩會比左肩略低。”邊說邊在紙上勾勒出幾道流暢的線條，“再繼續想想還有沒有別的。”

方毅瞧著那些看似隨意的線條在溫明棠筆下漸漸形，竟約能看出一個男子的廓。

他收斂心神，臉也跟著要比剛才正經了不：“他左手虎口有厚繭。”

“眼睛呢？”溫明棠的筆尖懸在紙上。

“狹長，眼尾上挑。”方毅努力回憶，“但最特別的是他的眼神，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此人絕非普通殺手……”

溫明棠忽然抬筆：“像不像這樣？”放下筆，抬眼看向二人，那一瞬間，的眼神變得鷙冰冷，眼尾微微上挑。

“對！就是這樣！”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里，三人配合得越發默契。

“他耳后的疤痕是平的還是鋸齒狀的？”

“他握刀時大拇指是扣在刀柄上還是著刀背？”

“他轉時是先肩還是先腰？”

當溫明棠最后用朱砂點在畫像下那顆黑痣上時，畫中的男子栩栩如生，連那種冷的氣質都過紙面撲面而來。

最令翠安和方毅意外的是，溫明棠甚至畫出了他左耳后那道月牙形疤痕的紋理。

“小姐怎麼連這個都知道？”翠安聲音發，“就像是真的親眼見過一般……”

溫明棠輕輕吹干墨跡：“你們說他轉時習慣偏頭，耳后疤痕會自然顯。”指尖輕點畫中人的頸部，“這個角度的影，疤痕應該是這樣的走向。”

方毅結滾，“屬下今日才算見識到，什麼＇運筆如劍，察秋毫＇。”

“只是一些皮罷了，”溫明棠將畫像卷起，將畫像收袖中，“這事不要聲張，我自有打算。”

離開自己的院子，穿過幾重庭院，溫明棠來到王妃的住，院中梨花盛開，雪白的花瓣隨風飄落，鋪了一地碎玉。

輕輕推開雕花木門，屋藥香繚繞。

晉王妃正靠在窗邊的榻上，膝上蓋著薄毯，手中握著一串佛珠，見溫明棠進來，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笑意：“棠棠來了。”

“母親今日氣好多了。”溫明棠在榻邊坐下，接過侍遞來的參茶，親自試了試溫度才遞給王妃。

晉王妃抿了一口，不想讓溫明棠擔憂，便隨口道，“不過是些噩夢罷了，倒讓你日日掛心。”手過溫明棠的發鬢，“聽說你昨夜又沒睡好？”

溫明棠握住母親冰涼的手：“兒沒事。”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關于我的世……兒都知道了。”

晉王妃雖然早就知道，但聽到溫明棠這樣說完，手猛地一，佛珠串＂嘩啦＂一聲落在榻上。

的眼眶瞬間紅了：“棠棠，母親……”

“若這事讓您憂思疾，”溫明棠握住母親的手，“兒愿裝作不知。”

的父母只有晉王和晉王妃，所謂的脈也好，還是什麼使命也好，如果會危害的家人，不會去做。

窗外的梨花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幾片花瓣飄進來，落在晉王妃的襟上。

晉王妃抖著抬手，上兒的臉頰：“是母親對不住你，本該早些為你打算……”的眼淚滾落下來，“如今反倒了你的牽掛……”

溫明棠用指腹輕輕去母親的淚水：“母親說的什麼話？我時總是生病，若是沒有母親替我去求藥，只怕早就沒有今日的明棠了。”

晉王妃的眼淚卻流得更兇了：“可你的脈……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的聲音哽咽，“我只求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