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的膽子大得出奇。

想起自己的委屈，一邊哭一邊狠狠咬他，咬著咬著就暈了。

誰知道夢還有續集。

下半夜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太子問過的那個問題，一直纏著謝淮索要答案。如同一個求的學子，孜孜不倦地虛心請教，認真鉆研。

還記得謝淮不知是第多次將的雙手錮住，滿臉窘迫的樣子。后來知道是替太子問的，那張臉徹底黑了，在耳邊一字一頓：“行不行，你知道的。”

幸好，一切只是夢。

這個夢太過真實。

不過蘇怡言知道，夢里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恐怕還未靠近謝淮，就已經被推出去老遠了，又怎會縱容如此胡作非為？

蘇怡言習慣地來到廚房做好了糕點，待糕點做好后，突然才反應過來——自己與謝淮昨日還起了爭執。

但聽彩云說，他后來將自己抱著送回來，親自喂了醒酒湯。

看著做好的糕點，蘇怡言嘆了口氣。

算了，做都做了。

回了趟蘇家，得不得不清醒過來，面對現實。在沒找到解決困境的法子前，只能依靠謝府，否則蘇家人能立刻將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將糕點裝食盒后，又回去接著補眠。

飛霜院地方雖然小，好在打掃一番后也能住下。

與修竹院那般四四方方平整規矩不同，這院小徑彎彎繞繞，假山起伏，花花草草種了不，倒是別有一番野趣。

這院子偏僻，無論是白天還是夜里，都極為安靜，只能偶爾聽到幾聲蟲鳴。

蘇怡言這一覺睡得香甜。卻總有人要擾人清夢。

外面下人進來稟報，修竹院那邊的丫鬟遞了話，說是月眠郡主稍后會過來一趟。

“真是好大的架子，還讓咱們候著？”

彩云腮幫子氣鼓鼓的。不就是住進了修竹院，用得著到們夫人面前顯擺？

“彩云，慎言。”蘇怡言不贊地搖搖頭：“到底是郡主，說話仔細些，而且，隔墻有耳。”

彩云想起昨日追月挨的那一掌，頓時有些后怕，老老實實地閉了。

照常給蘇怡言梳洗的時候，彩云忽然大驚失：“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奴婢去把陸府醫來吧！”

蘇怡言不解。

彩云立刻取來一面銅鏡放在蘇怡言后。

蘇怡言愣了愣。

只見后脖頸那，麻麻的全是紅的痕跡，比以往都要嚴重，看著讓人心驚，乍一看像是被兇猛的野狠狠咬過似的。

手了，又不痛不：“……可能是什麼蟲子弄的。不是什麼大事，就別勞煩陸府醫了。”

陸府醫本是一名游醫，無意間救了謝老夫人，被謝府請回來常住。

說是府醫，倒不如說是被謝府供起來的恩人。

平日里府中其他各房主子都不敢輕易去他的藥廬打擾他，偏偏彩云這丫頭不怕，為了這點小事隔三岔五地麻煩人家。

彩云替委屈道：“這蟲子咬得也太狠了！定是這院子太偏僻，蚊蟲太多……”

要不是那月眠郡主強行霸占了修竹院，們夫人怎麼會這種苦？

但記著蘇怡言的告誡，這句埋怨的話只在心中打了個轉，并沒有說出來。

“沒事，回頭多備些驅蟲的香囊，你們也戴著。”蘇怡言反過來安。

彩云鼻子一酸，夫人真好，可長公子這回真是糊涂，竟然讓一個外人住進了修竹院……

連早膳都來不及用，蘇怡言便在廳前坐著等候，雖然不知道柳月眠為何會找上，但人還是要見的，否則傳出去又是的錯。

惹不起也躲不過，誰讓柳月眠是份高貴的郡主，還是自己夫君的心上人呢？

不多時，幾個丫鬟簇擁著柳月眠朝飛霜院走來，那架勢浩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公主出巡。

那些個丫鬟有的替遮撐傘，有的替打扇子，一群人忙前忙后，好不殷勤。

走進飛霜院，柳月眠拍了拍手，立刻有丫鬟提著一個食盒上來。

蘇怡言目一凝。

那是今日替謝淮做的早點。

柳月眠慢悠悠地打開食盒：“言妹妹這手藝真是……”輕笑一聲，臉上的嫌棄與嘲諷盡顯。

蘇怡言了眉頭：“不知這食盒為何會在郡主這里？”

柳月眠笑靨如花：“阿淮讓我轉告蘇妹妹一聲，日后這早點你就不必費心準備了。”

“……畢竟，阿淮也不想再浪費糧食。”后面這句像是為了照顧的臉面，柳月眠特地低了聲音在耳邊說的。

蘇怡言一愣。

一種說不出的緒涌上心頭。

想到了以往謝淮每日帶回來的食盒總是干干凈凈的，那時還傻乎乎地暗自高興。

【下次我再多做些吧？】

【……不必，太麻煩了。】

【不麻煩，順手的事。】

還有良久傳來的那聲【好。】

原來那聲“好”，是為難，是勉強，是出于翩翩君子的禮儀教養。

看著蘇怡言那副失神的模樣，柳月眠勾了勾紅：“那我就不打擾言妹妹了。”

轉離開，袖仿佛不經意間掃到了那只食盒。“砰”地一聲，食盒打翻在地，里面的糕點滾落了滿地，一片狼藉。

柳月眠轉頭居高臨下地吩咐道：“還不趕替言妹妹收拾了。真是怪可惜的，拿去喂狗吧。”

彩云對著離開的背影氣得翻白眼：“夫人，您看那個得意的樣子！”

蘇怡言拉住：“好的，正好以后可以睡個懶覺。”

這話也是在安自己。

用過早膳，頂著烈日，蘇怡言帶著彩云繞了小半個謝府才來到書房，卻被書房前的護衛攔住。

“書房重地，閑雜人等不得。”

幾個護衛將彩云和蘇怡言推到一邊：“去去去，哪里來的鄉野村姑，別擋了道。”

正當彩云要上前理論，書房門被推開了。

蘇怡言眼睜睜地看著柳月眠從里面緩緩走出。倨傲的神，慵懶的作，都無不彰顯著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蘇妹妹，這里有我，以后你也不必再辛苦跑一趟了。”

門敞開一角，蘇怡言的視線過那張紫檀書桌，然后是擺列的文房四寶，右邊書架上堆滿的若干書卷……

這間從前只有能進的書房，終究還是進了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