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恒帝對自己的皇長子十分信重，聞言立刻將人召進來。

他覺得自己的大皇子一定有法子……

下一瞬，謝沉硯便被宮人引了進來。

昨晚后半夜到方才他都一直在理倉失火之后引發的一系列事，得知定國公府進宮請罪時他還分神想到，不知小孔雀會不會一起來。

可接著他就得到信兒，說定國公府要蘇裊背鍋！

謝沉硯以最快的速度打發了跟前的人后便往書房趕來，進來再看到里面的形，神頓時變得冰沉。

跟嘉恒帝行禮后，謝沉硯淡聲開口：“聽聞國公府言道昨晚燒毀倉的天燈乃是蘇二小姐所放，兒臣覺得有些奇怪，便特地來瞧瞧是怎麼回事。”

嘉恒帝猜到什麼，哦了聲：“有什麼奇怪的？”

謝沉硯便說：“因為昨晚年宴后到子時蘇裊都不在家，不知又是如何分在國公府放的天燈？”

一句話，定國公夫婦與蘇萱都變了面，旁邊，謝輕瀾神愕然。

柳如玉下意識道：“裊裊昨晚……”

謝沉硯打斷了的話：“夫人可想好了再開口，昨晚蘇裊與我一同守歲，難道，本宮算不得證人？”

定國公蘇洵大怒：“殿下慎言，你與小孤男寡……”

謝沉硯不咸不淡糾正：“是男未婚未嫁，該慎言的是定國公你。”

一句話，書房霎時陷沉默。

嘉恒帝挑眉：“昨晚你與蘇家二丫頭一起守的歲？”

謝沉硯說是：“還有陳序陳寧，父皇可以傳人詢問。”

所有人都被這忽如其來的狀況打了心神，柳如玉腦中有些空白，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是了，蘇裊昨晚說與朋友出去看煙花，所以，是有不在場的證據的。

可先前他們都被燒毀倉這樣的事驚得了心神，一時竟沒想到這里，更沒想到蘇裊所謂的出門見朋友，見的居然是大皇子謝沉硯！

如今，他們頃刻間就這樣被大皇子到了絕路。

欺君是死罪，即便如今可能眾人皆是心知肚明，可若是嘉恒帝愿意給條退路，他們便還有機會。

所以……國公府的事，只能國公府說了算。

蘇洵與柳如玉對視一眼后沉聲開口：“回稟陛下，那天燈是微臣小兒蘇裊離開府邸前所放，故，大皇子殿下或許是不知誤會了什麼，才會替作證。”

說完，蘇洵又朝謝沉硯道：“殿下一無拜帖二未說明，便私自帶小離家且獨甚久，未免有失禮數。”

謝沉硯看都沒看定國公夫婦的神，而是沖嘉恒帝告罪道：“雖說年慕艾人之常，但兒臣晚上帶未出閣的閨中小姐出去玩確有失禮之……故，兒臣愿意負責，此番便求娶蘇裊，還請父皇恩準。”

聽到謝沉硯說求娶蘇裊，柳如玉驀然抬眼。

這一刻，更加堅定了要讓蘇裊替蘇萱擔了這件事的念頭：有大皇子在，蘇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既然如此，為何不能替自己姐姐擋了這份劫？

下一瞬，柳如玉開口：“原來是大殿下衷裊裊，也不怪您替裊裊著想了，但那天燈確是裊裊離家前所放，還請陛下明鑒。”

轉拜了拜嘉恒帝，柳如玉繼續道：“臣婦親眼所見，又有什麼理由污蔑自己的兒，還請陛下明鑒。”

謝沉硯緩緩挑眉看過去：“國公夫人所言也是本宮十分不解之，不明白為何蘇裊也是你們兒，你們卻偏要將罪名安在蘇裊頭上，可轉眼一想，國公府可不止一個兒……人道手心手背都是，卻也有厚此薄彼之分。”

不等柳如玉開口爭辯，謝沉硯話鋒一轉：“不過，畢竟是國公府之事，國公與夫人一口咬定那天燈是蘇裊所放，旁人也無從取證……

先前國公府要與蘇裊這個養斷絕關系，既然二位要將這罪名按到蘇裊頭上，此番倉的損失，便從本宮私庫走賠償。”

蘇裊驀然抬頭，就對上謝沉硯看過來的視線，他說：“本宮既開口求娶蘇裊，那麼自今日起，但凡與蘇裊有關，萬事有我兜底，定國公與夫人可以安心了。”

所有人都驚在那里，蘇裊怔怔看著謝沉硯，對上他充滿安意味的眼神，莫名的，眼圈忽然有些泛酸。

短短一瞬間，忽然想到了許多事，想到前世謝沉硯登基稱帝時滿心驚恐慌，跪地認錯求饒，他沉默片刻后讓起，說不會計較……

想到幽別院時那幾次醉酒或睡夢間看到他抱著，神復雜晦暗；

想到這一世云州時被欺凌辱他的平靜與沉默以及帶著些自暴自棄的親近……還有回京以來他一次次的保護與遷就。

聽到謝沉硯問：“我想求娶，不知蘇小姐可愿意？”

旁邊，蘇洵驚怒不已：“殿下慎言，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妁之言，您……”

謝沉硯涼涼一眼掃過去：“前一刻國公請父皇作見證，與蘇裊斷絕關系，莫不是忘記了？”

蘇洵頓時噎住。

對面，謝輕瀾終是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大皇兄此舉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

謝沉硯淡淡瞥過去：“是不是趁人之危蘇裊說了算，與你何干？”

謝輕瀾咬牙深深看了眼謝沉硯，而后看向蘇裊：“蘇裊，這不是什麼過不去的事，家人永遠是你的家人，你不要因為一時的委屈氣憤與家人賭氣倉促定了終……若是你在父皇面前應了，再不能反悔，你想清楚！”

謝沉硯眼底閃過暗，冷冷看著謝輕瀾。

可他沒有阻止謝輕瀾，只是對邊的蘇裊緩聲開口，語調溫和平靜到了極致：“別怕，無論你應不應，這件事我都會替你擔……你想好了再開口。”

謝輕瀾有些焦急沖蘇裊道：“蘇裊，你可不可以清醒穩妥一次？哪怕就一次！”

蘇裊看向滿臉焦躁的謝輕瀾，眼前浮現出前世他一次次不相信的冷眼與將關在別苑時的漠然。

又看向養疼十幾年，如今卻陌生到讓人心驚的養父母，眼前是他們前世指責痛罵毒害蘇萱半句不肯聽分辯的厭惡神，以及片刻之前他們同仇敵愾要將罪名摁到頭上的果斷。

最終，蘇裊看向謝沉硯，眼中猶有淚意，卻又出笑臉：“我愿意的。”

謝沉硯無人察覺的繃僵滯了一瞬。

即便昨晚小孔雀已經說了愿意，可這一刻，親耳聽到當著所有人的面，當著他父皇的面說愿意嫁他，依舊是忍不住的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