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
戚喬接到謝承電話的時候,還在埋頭畫《歸途》分鏡稿。
比起用電腦件繪制,更偏鉛筆與紙張。
陌生的號碼,但歸屬地是北京。
第三次震時,接了起來。
“您好。”
對面傳來一句溫潤沉厚的嗓音:“我是謝承。”
戚喬微頓,反應好幾秒才道:“叔叔好。”
謝承問:“這個周六有沒有時間?有的話我想請你吃頓飯。”
原定周六要與造型師為《歸途》中江淮飾演的角設計服裝,但謝承的話語用詞十分溫和,語氣卻讓覺得不敢拒絕。
只好之後重新與造型師約定時間。
“有的,叔叔。”
謝承沒有一句廢話:“好。”
電話中靜默幾秒。
戚喬嘗試著率先打破尷尬:“那叔叔再見?”
“等等。”謝承說,“你吃什麽?”
戚喬:“……不太能吃辣。”
“好。”謝承說,“你忙吧。”
知道手機通話界面消失,戚喬都沒有捋清這一通電話的真正意圖。
扔下手中鉛筆,推開房門。
徑直走向隔壁,輸指紋開門進屋,便看見書房中被嫌棄打擾自己工作後趕來這邊的謝淩雲與球球。
球球正趴在謝淩雲一條大上,拉著他的手啃食一塊狗狗餅幹。
謝淩雲在寫新劇本,一只手落在鍵盤上慢吞吞地打字,騰出的另一只著狗狗餅幹喂球球。
聽見聲音,他回了下頭。
“寫完了?”
話音落下,桌上上的電話震。
他掃了一眼屏幕,像是嫌煩,眉頭皺了皺,才無奈接起來。
“什麽事兒?”
謝承:“沒事兒你爹不能給你打電話?”
謝淩雲頓了頓,品著他的語氣,試探道:“今年檢報告結果不好?”
謝承:“……”
他吸了口氣,沒好氣道:“周六帶戚喬回西山,我們一起吃頓飯,就當正式見面。”
謝淩雲:“沒空。”
“我剛才問過,說有時間。”
謝淩雲:“……?”
戚喬無聲走去謝淩雲旁邊,手撈起他上的球球,抱在懷裏,用側臉蹭了蹭球球的腦袋。
謝淩雲看見臉上的愁緒,總算明白從一進屋便耷拉著的腦袋的緣由。
他改口:“哦,那我沒空。”
謝承:“確定沒有?”
他只停頓一瞬,很快又說:“那我讓司機去接戚喬,你不用回來了。”
謝淩雲:“???”
他起走出書房,特意關上門,才質問他爸:“無緣無故讓我們回去吃飯,想幹什麽,你直說吧。”
謝承忍著他的沒大沒小,反正也習慣了,只問:“我還能吃了你朋友不?”
“你是真不知道你這個人招人煩還是假的?”謝淩雲算舊賬,“當年要不是你,我們……”
謝承打斷他:“行了,自己不把握機會,現在倒是怪上我了。我難道是要讓你們分手?”
謝淩雲不置可否。
“你忘了周六什麽日子?”
“我媽生日,你忘了我都忘不了。”
謝承無語的,還有工作要忙,留下一句“那就帶戚喬回來一趟”,便掛了電話。
謝淩雲重新推開門走進去,便看見戚喬抱著球球,在沙發一角。
對視一眼,戚喬抿僞裝淡然:“你爸爸怎麽突然我去吃飯?”
謝淩雲上前,將人和狗都抱進懷裏,圈著戚喬的腰,下搭在肩上。
“不用管他。”他溫聲慢慢道,“我們不去吃他那鴻門宴。”
戚喬小聲說:“我都答應你爸爸了。”
“沒事兒,我來說。”
戚喬的確對于見家長有一慌和害怕,當年留下的微小的“心理影”又跑出來作祟。可又的確在十分鐘前口口聲聲承諾過,最終,還是攔住了謝淩雲,在掙紮中毅然決心赴約。
周六當天,戚喬清早醒來,拉開腰上那條手臂,取來手機,坐起靠在床頭,。
《偏航》還在映期最後幾天,不等去洗漱,先打開手機,習慣地看了一眼昨日總票房。
謝淩雲眼睫了,也醒了過來。
展臂打開了床頭的窗簾開關總控。
深的遮簾緩緩打開,日進來。
“你不睡了嗎?昨晚那麽晚才回來。”戚喬問。
謝淩雲“嗯”了一聲,了,拋棄枕頭,頭枕在戚喬上。
戚喬跟他彙報昨日票房,謝淩雲懶懶散散地應著,不太在乎的樣子。
指尖卻開了戚喬睡擺。
有一下沒一下地的腰。
小腹皮被的發茬弄得不痛不,卻讓人無法忽視那種。
戚喬推了一下他的腦袋,趁機飛快下床逃離魔爪。
洗漱完,化好了淡妝,謝淩雲還在床上。
床對面的投影被打開,電影已經播放了一半。
是黑澤明的一部片子。
戚喬走去床尾,擋住他的目,舉著手裏兩條不同的子。
“哪條好看?”
謝淩雲一一打量,隨後沖右手上那條淺藍娃娃領的子擡了擡下。
戚喬換好,不等出去,謝淩雲不知何時下床,洗漱完走進帽間。
隨手取下一件白短袖套上。
戚喬在鏡前看了又看:“會不會不太莊重?”
謝淩雲靠在一旁櫃上,從鏡中看。
“要那麽莊重幹什麽,這條好看。”
“要不我再試一下另外幾條?”
謝淩雲堅持:“就這個。”
“好吧。”戚喬沒有太糾結,聽了他的意見。
在梳妝臺坐下,補了口紅,散開頭發。
謝淩雲還靠在那兒,一直看著。
發覺戚喬只是散開頭發梳了梳後,低聲說:“能紮高馬尾嗎?”
戚喬瞧了他一眼。
謝淩雲面不改:“高馬尾好看。”
十點不到,兩人便準備出發了。
戚喬帶著提前準備好的禮,出發前花店的配送員送來一束大飛燕。
戚喬:“你還要給你爸帶花嗎?”
謝淩雲:“……什麽給他的,買給我媽的,今天是生日。”
“啊?生日嗎?”
“喜歡大飛燕。”
戚喬微頓:“……那我要不要也給你媽媽帶點禮?”
謝淩雲看了眼的忐忑憂愁的眼睛,不了下戚喬鼻尖,笑說:“都走了二十年了,還帶什麽禮……我只是習慣今天給我媽買束花。不過你要是真的像給送點禮,不如改天跟我去給上柱香?”
戚喬掐了下他的小臂,輕嗔:“你取笑我。”
嘆息:“我好像有點張。”
謝淩雲提著東西,一手攬著的肩膀,一邊往出走,一邊說:“怕什麽,有我在。謝承今天說什麽你都不用在乎。”
戚喬舒口氣,心裏知道謝淩雲一字一句都是真,卻仍避免不了淡淡的張。
覺到頭發被人了一下,擡眼,輕輕打掉謝淩雲玩弄馬尾的手。
“不要給我弄。”
謝淩雲收回搗的手。
“戚喬喬。”
“嗯?”
“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這句話貫穿了一整天的主題。
車開出去十分鐘,靠路邊停下來。
戚喬下車,強制換了駕駛權。
扣好安全帶後命令謝淩雲:“別再看我了。”
謝淩雲笑了一聲:“現在你開車我也不能看?”
戚喬沒有辦法忽略他時不時的目。
忍不住說:“你現在好像個變態。”
謝淩雲笑起來,沒有反駁,克制地將視線收回,懶洋洋地將手肘撐在車窗上,支著腦袋,沒一會兒,又看向駕駛座上的人。
戚喬在等紅燈的間隙,瞪了他一眼。
謝淩雲無辜道:“誰讓你今天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模一樣。”
戚喬無奈道:“不要妨礙我開車。”
謝淩雲打開前方置格,拿出一副墨鏡戴上。
“這樣行嗎?戚導。”
瞧不見他的眼睛了,戚喬舒口氣,勉強點頭:“好吧。”
謝淩雲扶了扶鏡框,朋友開車,他靠在副駕當拽了吧唧的大爺,過鏡片肆無忌憚地盯著人。
快到西山別墅,拐一條車流稀的路時,戚喬從後視鏡看到一臺黑越野,不遠不近地綴在他們後。
降低車速,後那臺也跟著慢下來。
“是狗仔嗎?”
謝淩雲掃了一眼後視鏡,低聲說:“前面路口右拐,沒事兒,他們進不去。”
戚喬依言照做。
遠遠看到一個警衛亭。
謝淩雲將出證遞過去,查驗十分仔細,戚喬做了登記警衛才敬禮放行。
準備松開剎車,謝淩雲手覆在手上,從降下的車窗中,著駕駛座旁的警衛員,說:“後面那輛京D的現代越野,跟了我們久,車裏好像還有相機,辛苦你們去看一眼。”
他點到為止,警衛立刻明白。
戚喬重新踩下油門,從後視鏡看到兩名警衛員背著槍,神嚴肅走向那臺因為無法進暫時停靠在路邊的黑越野,不知道說了什麽,很快,那臺車便急急忙忙地倒車離開。
戚喬又開了五分鐘,才看到在松林後的一棟棟別墅。
遲疑地看了眼謝淩雲,然後說:“我知道你爸為什麽總是說你不務正業,還有賀舟他們做你的對照組,不支持拍戲好像也能理解了。”
謝淩雲笑了起來:“戚導也覺得我一天不幹正事兒?”
戚喬輕聲說:“他們又不懂,也能理解。”
謝淩雲笑意更深了,等車停穩,解開安全帶便傾過去,含住的廝磨許久。
戚喬補了口紅,才下車,提著禮,隨謝淩雲進門。
玄關牆壁上掛著一只手工竹編花籃,著新鮮的花束;再往裏走,戚喬看見客廳油的布藝沙發,木地板上鋪著印花地毯,牆角花盆裏的背竹郁郁蔥蔥。
謝承不在,餐廳後的廚房有聲音傳來。戚喬的目卻先被餐桌上那只白浮雕鈴蘭花瓶吸引,裏面著一束盛開的莨。
謝淩雲走過去,取出莨,將帶來的大飛燕了進去。
謝承一襯西,端著一盤才出鍋的紅燒魚走出來,放在了餐桌上。
“來了?”
戚喬嗯了一聲:“叔叔好。”
謝承臉上表一向不多,甚至習慣嚴肅。
吃頓飯說出了談公事的語氣:“洗手吃飯吧。”
說完瞥了一眼將莨換大飛燕的謝淩雲,卻并沒有表達意見,收好自己的莨,找來另一只花瓶好放在了餐邊櫃上。
戚喬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經擺好的四副碗筷。
愣了下。
哪怕只來過那麽一次,戚喬卻依舊記得很清楚,這棟房子裏的每一件家與擺件,與多年前來時看到的一模一樣,甚至客廳的那張地毯上的印花,和餐桌上這只白浮雕花瓶。
唯一的區別,只有多出來的第四副碗筷。
謝淩雲跟在謝承後去端菜:“你下廚了?”
“嗯。”
謝淩雲好一會兒沒說話,只沉默地將剩下的幾道菜端出來。
戚喬跟著他去幫忙,謝承在盛砂鍋中煲了一早晨的湯。
“我來吧,叔叔。”
“不用,出去坐著吧。”
謝淩雲拿了四只玻璃杯,又取來一瓶紅酒,一瓶不含酒的起泡白葡萄。
戚喬幫他一起拿出去。
還是有些驚訝:“你爸爸還會做飯嗎?”
謝淩雲:“他是我家的廚子。”
頓了頓,又補充:“以前。”
戚喬看到客廳裏相框中的照片,輕聲說:“你媽媽好漂亮。”
話音一轉,又刻意打岔:“你好會長,結合了爸媽的優點。”
謝淩雲角揚了揚。
開了酒,倒醒酒,又將那瓶起泡果打開,給戚喬倒了一杯。
戚喬已經被滿屋的香氣侵占味蕾。
由衷誇贊:“你爸爸好厲害。”
謝淩雲:“這就厲害了?”
戚喬笑問:“你會做飯嗎?”
謝大爺頓了一秒,道:“我會包餃子。”
“真的?”戚喬驚喜,眼睛都亮了亮。
謝淩雲坦白,強調家務能力範圍:“只會包。”
謝淩雲會做的家務:①包餃子;②給老婆洗掉的小。
今天是被親爹卷到的爺~
另外關于媽媽最喜歡的花,謝淩雲堅持是大飛燕。
謝承則認為妻子鐘莨。
事實……
確實是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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