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低聲音道。

顧知行這才如夢初醒般松開手，掌心還殘留著腕間淡淡的花香氣息。

他支支吾吾道：“我……如果我說我就是路過，你相信嗎？”

聽到這話，沈今棠差點沒笑出聲來。

“路過？”

“路過到趴墻頭？”沈今棠挑眉，忽然湊近他耳邊，“殿下，撒謊也要打個草稿。”

呼出的熱氣拂過耳廓，顧知行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時林聽晚已經走到近前，關切地問道：“世子殿下沒事吧？要不要請太醫？”

“不必。”顧知行強撐著站起來，拍了拍袍上的灰塵，“本世子好得很。”

見到外人過來，顧知行自然還是有些要面子的，聲音也正常了不，不像之前跟沈今棠撒時候的語氣。

“你跟我回去。”

說著就要帶沈今棠回家。

聽到這話，林聽晚當時便著急了，沈今棠可是好不容易的留下來的。

“哎，世子殿下……”

可還沒等林聽晚阻止，便聽見沈今棠在后輕輕“嘶”了一聲。

顧知行回頭一看，正著手腕，方才被他握住的地方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紅痕。

“我弄疼你了？”

顧知行頓時慌了神，忙回過頭來想查看。

沈今棠把手背到后，搖了搖頭：“世子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傷吧。”

頓了頓，低聲音，“我聽說你昨晚沒有按時換藥？”

顧知行一怔，隨即委屈起來：“你還好意思問？說好酉時回來給我換藥，結果等到宮門都下鑰了也不見人影！”

“我讓人送信回去了啊。”沈今棠無奈道，“還特意叮囑他們給你帶回去了桂花，收到了嗎？”

“收到了……”顧知行聲音低了下去，“可是……”

可是我想見的是你啊。

這句話在舌尖轉了一圈，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口。

他垂著頭，像只被雨淋的小狗，連發梢都耷拉下來。

沈今棠看著他這副模樣，語氣不自覺地了下來：“我需要辦婚事，實在走不開。你看，我這不是一早就來教宮人們規矩，等忙完就回去看你。”

“你唬我，這差事沒個十天半月的下不來。”顧知行抬眸，看著沈今棠的眼睛說道：“更何況，辦婚事勞心傷神的，你的得住嗎？”

“世子殿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司言大人的，除去婚事的忙……”

林聽晚在一旁解釋著，但是顧知行卻只是輕輕的瞟了一眼，似乎并沒有把的話聽進去，于是乎，聲音不由得漸漸變小了。

“聽話，回去。”沈今棠沒有再解釋什麼，只是盯著顧知行的眼睛，頗為嚴肅的說道。

林聽晚在一旁看著心臟砰砰砰的直跳。

誰不知道顧知行平日里在宮中可是橫行霸道的，生氣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

好好的跟他說話，他尚且還不給人好臉看，更別說這般說話了。

林聽晚似乎都能預見到一會兒這位世子殿下該怎麼發火了。

不由得替沈今棠了一把汗。

但出人意料的卻是顧知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頗為委屈的拽住了沈今棠的袖，像是一個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般。

場面一時間陷了尷尬的境地。

“咳咳……”

顧晏清適時地咳嗽了一聲，從沒有人注意的墻角下的影中走了出來。

“三殿下。”

沈今棠微微福，擺如蓮花般在青石地面上鋪展開來。

的聲音如清泉擊石，不卑不。

顧晏清負手而立，玄錦袍在春風中輕輕擺。

他頷首回禮，道：“司言大人。”

沈今棠又看向顧知行，話卻是對三皇子顧晏清說的：“那便有勞三皇子將世子殿下送回去了。”

顧晏清一愣，目落到顧知行的上。

顧知行還有些不想離開，可在看到沈今棠的視線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時候，不由得閉上了想要留下來的。

只是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等我忙完的時候。”沈今棠回答道。

庭院里海棠花紛落，有幾瓣沾在沈今棠青的鬢角。

抬手拂去，指尖在下近乎明。

“還有，不許翻墻來找我。”

的目不經意間掃過墻頭那幾片被蹭掉的琉璃瓦，眼底閃過一難以察覺的。

顧知行雖不滿，卻無奈，只能是答應下來。

因為他明白沈今棠說話不容置疑，他若是不能順著的意思來，準保能讓他再也找不到。

所以，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郡主。”

另一邊，顧晏清看向林聽晚，聲音溫和打了一個招呼。

林聽晚這才回神，勉強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三殿下。”

說罷，目便忍不住往沈今棠上飄，生怕沈今棠拗不過顧知行，跟著顧知行離開了。

顧晏清順著的視線看去，眼中閃過一復雜，但卻沒有說什麼。

他輕咳一聲：“阿行，走了。”

顧知行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去。

待他們兩位走遠，庭院里一時只剩下風吹海棠花的簌簌聲。

沈今棠轉喚宮們繼續練習，卻對上林聽晚復雜的目。

“郡主有事？”沈今棠微微偏頭，過海棠樹枝椏在臉上投下斑駁的影。

林聽晚咬了咬下。

看著眼前這個子——素凈的宮裝，簡單的發髻，全上下唯一的裝飾就是那只玉鐲。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人，讓那個在京城橫行霸道的紈绔世子言聽計從。

“我只是沒想到，”林聽晚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自己都沒察覺的酸，“世子殿下會這樣聽你的話。”

還以為今天免不了一頓辱罵呢！

沈今棠角微揚，笑意卻未達眼底：“世子脾氣一向很好，別人的難他都能明白。”

脾氣一向很好？

林聽晚有些懷疑們兩個人說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顧知行的脾氣若是好，那這世界上就沒有脾氣不好的人了。

瞧見林聽晚還有話要說，沈今棠抬手示意宮人們繼續練習。

宮們散開后，林聽晚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

湊近沈今棠耳邊，聲音得極低：“我從未見過世子殿下這般聽過誰的話。”頓了頓，目灼灼地盯著沈今棠的側臉，“他對你著實是不一般。”

“郡主說笑了。”沈今棠微微低頭，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影，“世子天純良，對誰都是如此。”

林聽晚幾乎要冷笑出聲。

純良？

那個把京城鬧得飛狗跳的混世魔王？

想起一年前顧知行為了一只蛐蛐，當街與兵部尚書之子大打出手的事。

那樣一個無法無天的人，卻在沈今棠面前乖順得像只家貓。

春風拂過，吹落一地海棠花。

林聽晚看著眼前這個始終平靜如水的子，忽然覺得口發悶。

低聲音，語氣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酸：“既然他這般聽你的話，為什麼你不趁機要個名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