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葉輕舟一把扶住顧知行搖晃的軀，手卻是一片冰涼，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中滿是驚恐，“你的……”

顧知行抬手抹了把角，指尖沾上一暗，那是，帶著一詭異的暗紅。

他的眼前一片昏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猛地想起沈今棠刺他那一刀時眼中閃過的復雜神——那不是單純的恨意，而是某種決絕的算計。

“刀上有毒……”

顧知行咬牙出這幾個字，五臟六腑仿佛被無數細針穿刺，每一下都讓他痛徹心扉。

他早該想到的，沈今棠那般心思縝的人，怎麼可能不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刀上淬了毒，才應該是的風格。

只是他走得太過倉促，沒問解藥的事。

“星回！快星回來！”

葉輕舟朝后大吼，聲音中帶著一抖。

星回匆匆趕來，看到顧知行的況后，臉驟變，杏眸中閃過一慌。

跪坐在積滿落葉的地上，三玉指輕輕搭上顧知行腕間，指尖微微抖。

片刻后，抬起頭，聲音發，眼神閃爍不定：“是……是七心海棠。此毒發作緩慢，但會逐漸侵蝕五臟，若無解藥，三柱香之……”

顧知行捕捉到星回眼中的掙扎，心中了然。

沈今棠有時間告訴他中毒的事，也有時間給他解藥，但都沒有。

甚至連的心腹都明白，他在的心里到底是什麼地位。

“……想讓我死？”

顧知行的聲音低沉而虛弱，仿佛是從心底出來的。

星回沉默不語，手指攥住藥箱的帶子，骨節發白，指節深深陷中。

作為沈今棠的心腹，此刻陷兩難——救，違背主子命令；不救，良心難安。

主子當時要了毒藥并沒有說是要做什麼，但主子的決定一向容不得旁人異議。

主子給他下毒，自然就是要他的命。

自己沒有權利阻礙主子的計劃。

顧知行微微閉上雙眼，靠在樹干上，隨著樹干的紋理微微抖。

他想過很多種自己的死法，唯獨沒有想過會死的這般隨意。

沈今棠，還是一如既往的狠心，連一分都不愿留。

“救人啊！”

葉輕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焦急地朝星回大喊，聲音中帶著一哭腔。

“我……”星回低聲呢喃，聲音幾乎聽不見，的眼中閃過一痛苦，仿佛在掙扎中尋找著一希。

就在這僵持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山谷中的寂靜。

重策馬而來，翻下馬時差點踉蹌跌倒，他著氣，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瓷小瓶，氣吁吁地遞過來：“解藥！沈姑娘讓我送來的！”

葉輕舟一把奪過，倒出里面唯一一粒朱紅藥丸，那藥丸在月下泛著詭異的澤。

顧知行盯著那枚藥丸，頭微微滾。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好像他從上了青崖口到現在所經歷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心布局的棋局，而他卻像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被人隨意擺弄。

藥丸，苦中帶著一甜腥，仿佛帶著某種不祥的氣息。

藥效發作極快，腹中的絞痛漸漸平息，但顧知行心中的疑慮卻越發濃重。

他看向重：“人呢？”

重愣了一下，他只顧著給主子送藥，忽略了要看守沈今棠的消息了。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慌，卻不敢開口回答。

劇痛如水般退去，但顧知行心底的疑云卻越發濃重。

他突然抬眼向始終沉默的顧君澤，那位錦華服的太子表哥正用折扇半掩著面，出一雙含笑的眼睛。

他皺了皺眉，注意到顧君澤神有異，似乎是一種計謀得逞的快意。

“你的黑甲衛呢？”

顧知行突然發問，聲音中帶著一冷意。

顧君澤“唰”地合攏折扇，用扇骨輕敲掌心，發出清脆的聲響：“表弟這是明知故問啊。你不是說要在父皇面前參我私養親兵？”

他湊近一步，上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一若有若無的嘲諷，“為兄自然要謹遵圣諭，讓他們……各歸各位。”

最后一個尾音拖得意味深長，仿佛在暗示著什麼。

電火石間，顧知行腦中閃過所有線索：青崖口空的山谷，沈今棠堅持分頭行的異常，太子過分熱心的配合……所有線索串聯一條清晰的軌跡，指向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調虎離山！”

顧知行猛地站起，一陣眩暈如水般襲來，他死死咬住牙關，強撐著沒有倒下，“盜匪本不在青崖口，他們在老巢！沈今棠現在一個人在那里！”

顧君澤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顯然沒料到顧知行這麼快就識破了他的計劃。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慌，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

顧知行一把揪住太子的領，眼神中滿是憤怒和質問：“你早就知道！你是故意把留在那里的！”

“退之這是做什麼？”顧君澤故作鎮定，聲音中卻帶著一抖，“孤只是遵父皇旨意協助辦案，何來故意一說？”

顧知行松開手，轉對葉輕舟下令：“立刻集結所有人馬，回去！”

“可是你的毒……”葉輕舟擔憂地看著顧知行，他的臉蒼白，腹部的傷口因劇烈作又滲出來，鮮染紅了袍。

“死不了。”顧知行翻上馬，聲音中帶著一決絕。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沈今棠不能死。

他腦海中閃過沈今棠那雙含著復雜緒的眼睛——或許早知道自己會被設計，卻還是選擇獨自面對，甚至連重都被趕了過來。

到底是想要干什麼？

難道真的想用自己的命來賭什麼？

顧君澤站在原地，眼神中帶了些許的挑釁，剛想要往后退，卻對上了顧知行的目。

那目如刀鋒般銳利，讓顧君澤不敢再。

“葉輕舟，請太子一并前往。”顧知行冷冷地說道。

說罷，馬蹄揚起塵土，顧知行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后，重和星回對視一眼，也迅速跟上。

“是。”

葉輕舟答了一聲，轉便走到太子邊，語氣中帶著一冷意：“太子殿下，請。”

疾馳中，顧知行思緒翻涌。

沈今棠明知太子設局卻仍孤赴險，必定另有打算。

最令他心驚的是，太子與盜匪之間，恐怕遠不止表面這麼簡單。

他們到底在謀劃什麼？

沈今棠又在想什麼？

“再快些！”顧知行揚鞭催馬。

心中暗自發誓：沈今棠，你最好給我活著，我們的賬還沒算清！

山風呼嘯，卷起他染的袍，裹挾著腥味灌鼻腔。

遠山巒如蟄伏的巨，而沈今棠就在那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