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等我。”

沈今棠抬眸，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

顧知行眉峰微挑，眼底暗流涌，似是在掙扎，但最終卻只是低笑一聲，嗓音沙啞：“一刻鐘。”

他指尖在腰間輕輕一挲，像是某種的安，又像是無聲的占有。

“說完就出來，不然我就進來抓你回去。”

他的語氣輕緩，卻帶著不容商榷的意味，仿佛一刻鐘已是極限。

說罷，他緩緩松開手，指腹若有似無地過的腰線，帶著幾分留。

轉時，玄袍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背影拔如松，卻在門邊微微一頓。

他側首，目沉沉地回一眼，眼底暗翻涌，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只是低低“嘖”了一聲，大步離去。

沈今棠轉頭看向沈宜時，語氣卻放得極：“慢慢說，你看到什麼了？”

出手帕拭額角冷汗，任由對方將冰涼的手指塞進自己掌心，又去給倒上一杯熱茶。

沈宜聞言反而將沈今棠的手攥得更，沾著泥水的裾在沈今棠月白襦上洇出深痕。

仰起的臉還帶著未褪的驚惶，卻固執地抓了沈今棠，低聲說道：“是銀！戶部失竊的銀！”

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抖，仿佛還沉溺在之前的恐懼中。

聽到這話，沈今棠手中的茶盞微微一晃，茶水濺在案幾上，暈開一圈圈淺褐的水漬。

放下茶盞，聲音得極低，帶著幾分急促：“銀？你確定沒看錯？會不會是私鑄的？”

沈宜從袖中取出一個綢布包，手指有些發抖地解開。

里面是一塊被剪碎的銀錠殘片，邊緣還留著明顯的鑿痕。

將殘片遞到沈今棠面前，聲音里帶著一抖：“我特意帶了一角出來。姐，你看這，這印記，若是私鑄的絕對達不到這樣的工藝！”

沈今棠接過銀片，指尖挲著上面的紋路。

記得去戶部查案之時，曾見過新鑄的銀——雪花紋底，邊緣有細的防偽刻痕，重量也比尋常銀兩沉些。

眼前這碎片上的特征分毫不差，的心沉了下去。

“三個月前查賬時，發現永昌當鋪來的銀兩里有三錠特別好的。”沈宜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在回憶那段驚心魄的經歷，“我原以為是底下人手腳不干凈，可細看不對，這是銀！”

“我悄悄熔了一錠驗看。”沈宜指了指碎片上的斷口，“里也是十足十的銀。追查來源，發現是臨縣隆昌商行上個月結的貨款。”

沈今棠將碎片對著燭細看。

銀片邊緣的鑿痕很新，顯然是近期才被分割的。

花這銀的人手段并不高明，只是簡單的將銀印記劃去，卻不知道重新熔鑄，改變。

不懂得這些，那就只能說明兩個原因，要不就是沒有合適的熔鑄工，要不就是對方本不知道銀和私銀的差別。

突然想起什麼：“他們怎麼敢明晃晃地將銀流市場？”

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該知道銀一旦流市場，必會徹查，他們為什麼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沈今棠倒不是懷疑沈宜騙，只是害怕這是有人故意這樣做，引局。

“銀的印記被刻意磨花了，但那人卻不知道銀和平常銀子的不同，便匆匆地拿出來花了。”沈宜苦笑，“我當時也懷疑過是不是有人設計，但是細想卻不對，誰都不知道我有盤庫的習慣，這銀子若是落在底下人手里，大概也不會多查看。只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才讓我看了出來，所以這不是設計，是他們部出現了紕。”

房間里一時靜得可怕，燭花開的聲響格外清晰。

沈今棠將碎片攥在掌心，冰涼的讓徹底清醒。

這不是普通的事。

“所以你去臨縣……”

“借口談生生意。”沈宜絞著帕子，聲音里帶著幾分慌，“那商行表面做綢緞買賣，后院卻常有重兵把守。我本想再探聽些消息，卻被他們察覺……”

的聲音突然哽住，臉煞白，像是回憶起了那段驚心魄的經歷。

沈今棠一把按住沈宜發抖的手，到滿掌冷汗。

這兩個月來，沈宜先是匆匆嫁人，后又突然閉門不出，原來是因為這個。

“這兩個月我連院門都不敢出。”沈宜的聲音帶著哭腔，像是在訴說著的恐懼，“本以為他們找不到證據就會罷休，可前日突然傳來貨隊在青崖口被劫的消息……那地方二十年來從未出過匪患……”

“那個地方從來就沒有出過匪患，不可能是劫匪，是他們在警告我！他們要對我下手了！”

沈宜的緒很激，子微微抖著，像是被恐懼籠罩。

沈今棠拍了拍的肩膀，聲音溫而堅定：“別怕，有我在。”

“姐！我害怕，我不敢回去，這件事我誰也不敢說。”沈宜在沈今棠的懷里，像是在尋求最后的庇護。

沈今棠輕輕著的背，語氣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跟我走，我護著你，你不會有事的。有我在，沒人能傷到你。”

沈宜像是驚的小兔子，攥住沈今棠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著亦步亦趨地走出來。

廊下懸掛的燈籠發出和的芒，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影子在青石板上重疊一團，顯得格外親。

“沈今……”

顧知行原本斜靠在廊柱上，子微微晃，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可當他看到沈今棠時，猛地一震，瞬間站得筆直，眼睛瞬間亮得驚人，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然而，他的目剛往下掃到沈今棠胳膊上掛著的沈宜，臉瞬間沉了下來，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間蒙上了一層霾，語氣也變得冷冰冰的：“你怎麼也跟出來了？”

沈宜被他這瞬間變臉的速度嚇得一哆嗦，手指不自覺地絞了沈今棠的袖，聲音細若蚊蠅：“我……”

“隨我去小住幾日。”沈今棠安地拍了拍沈宜的手背，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顧知行眉梢一挑，抱著胳膊，臉上出一抹冷笑，那神仿佛一只被人搶了食的貓，不滿地瞪著沈今棠：“憑什麼？”

聲音里帶著幾分酸和質問。

“那我陪回沈家住。”

沈今棠作勢要轉，腳步已經邁出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