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不小氣,在小姐妹圈里向來是出手最大方的那一個,就是不喜歡被過風頭,大家心知肚明,也都心甘愿地捧著。
主要是那家世放在那,京兆圈兒里誰家都總有些事兒要仰仗沈家給點恩惠。
“不過,我最近倒是聽聞了一則謠言。”溫閑月放下香檳杯,斜斜靠上椅背,說起這則荒唐至極的趣聞——
“說是咱棠棠寶貝要與南臨徐家的二公子聯姻,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兩家雖說家世旗鼓相當,算得良配,但一南一北,怎麼說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居然還是個次子。
沈家在京兆地位非同一般,家里卻只有這麼一位養在心尖尖兒上的明珠,可見寵程度有多盛了。
哪是能輕易與一個素未謀面,且在家中連話語權都要被制的次子聯姻的。
想想都覺得傳這個謠言的人腦子搭錯了筋,盡說些沒可信度的話。
這番話如同一支利劍扎進沈初棠的心窩,剛支棱起來的心瞬間再次跌谷底。
頹喪地托腮,認命地垮下肩膀,“不是謠言。”
羽般的長睫撲閃兩下,眸中似是有千萬愁緒堆積,繼續道:“是真的。”
溫閑月抹著經典爛番茄釉的“O”一圈,幾人眨一眨眼睛,許久之后才回過神,皆是一副被狠狠“shock”到的神。
“哈?!”
“真的假的!”
“沈叔怎麼想的呀?!”
“那徐家老二哪配得上我們大小姐!”
小姐妹們七八舌,作一團。
反觀沈初棠已經平靜許多。
抱臂懶懶靠上沙發,“大不了婚后各玩各的,我多包養幾個小男星就是了。”
已經想開了,若是大局已定,就坦然接,但還是得給沈老頭找點兒不痛快。
溫閑月哈哈笑起來,豎起大拇指,“還是棠棠寶貝通。”
生活在這個圈子里,深知這個階層的男人都是一坨屎,既然避無可避,不如及時行樂。
“但這個徐家不是還有一個長子嗎?如今整個徐氏集團的掌門人,可是‘名媛岳父圈’里的香餑餑,多大拿想將兒嫁過去呢!我記得也是未婚呀,沈叔怎麼不給你定這個?”
溫閑月想起這茬的時候,沈初棠正著手機在回家里幫收拾行李的小保姆的消息。
下周要去南臨參加音樂會,打算順便散散心再回來,省得每天和沈老爹抬頭不見低頭見,兩人心里都煩。
這出行一趟,、包包、飾品,收拾起來又是個大工程。
小保姆問是子多帶一些還是多帶一些。
沈初棠不穿,非必要場合是不會拿出來穿的,更何況即將春,能冷到哪兒去。
下回復:[子。]
耳朵里飄進溫閑月的話,不甚在意,微努紅,半嗔半嫌棄道:“我不喜歡老的。”
*
徐子衍的逃跑計劃很功,直到順利登上飛機,艙門穩穩關閉,飛機即將撤離廊橋時,他才想起給家中唯一信得過的長輩撥去電話。
慣例的三聲撥號聲后,去電被接起。
“去哪了?”
方接起,一道清冽嗓音就由聽筒傳來,語氣平緩溫沉,有種早已預料到的平靜。
徐子衍呼吸一滯,看著舷窗外倒退的機場跑道,底氣足了起來,“現在還不能說,我已經上飛機了,但是哥,你得救救我!”
他之所以打這個電話,一來是為了報平安,二來的確有事相托。
整個徐家,他也只信得過這個年長了他五歲的大哥。
空姐上前提醒飛機即將起飛,需將手機調飛行模式。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加快語速:“哥,我真的只有你了,爺爺和爸本不聽我的,你替我去和那個沈家小姐協商一下退婚。”
他也不是真想駁了人家姑娘的面子,這樣做的確有失君子風度,但這可是事關他終大事的事,他絕不妥協。
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退婚的事由孩子說出口比較好,也算為人家留了點面。
手機那頭靜了幾秒,嘈雜喧鬧傳來。
他猜到緒園此時應該已經炸開了鍋。
半晌靜默,他聽見木門被推開的“吱呀”聲,接著背景音的喧鬧聲逐漸減小 ,最終徹底消失。
電話那頭,男人沉潤清朗的嗓音再次傳來,夾雜著淺薄笑意,“你是要被爺爺罰跪祠堂了。”
徐家家規嚴格,小輩犯錯被罰去祠堂思過是常有之事。
這段時日被關閉的惱怒涌上心頭,家中嚴苛禮教約束下養的“君子之道”被他悉數丟掉。
不以為意,激憤陳詞,“那也不能我娶個無鹽啊!”
圈盛傳,沈家大小姐多年不曾在前面,方說辭是沈生在兒時特地找知名風水先生看過,說是不適合眾生之仰息的命格,不想放寺院里養大的話,就不要太過“見”,等到結了婚就好了。
虛虛實實,也不知真假,就有人說是因小時候傷破了相,真容實在難以示人,所以才胡編了個借口。
徐子衍認為第二個說辭的可信度更高一些,否則也不至于各大網絡都找不到一張這位大小姐的照片。
空姐再次面難地前來勸告,徐子衍火燒眉,一聲聲重復:“求你了哥!”
“知道了。”
應允聲傳來,徐子衍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欣悅之溢于言表,“謝謝哥!我落地再給你報平安!”
聲落,通話就被切斷。
徐祈清站在窗邊,將已經只剩盲音的手機從耳邊拿下,修長指節抵住前桌面,單手扯松襯衫領口的領帶。
今日老爺子壽辰,他有應酬沒有回來用晚飯,不料卻還是撞見了此時整個緒園飛狗跳緣由的伊始。
拆解下腕間手表,準備去洗凈一倦乏,再從長計議如何替徐子衍收拾殘局。
余中卻忽然出現一只信封。
香檳金的封蠟黏連封口,安安靜靜被在臺燈底座下。
他抬腕將信封出,一行淺灰小字印在信封底端:[樂然弦上工作室]
一封音樂會的請柬。
他微蹙眉頭,細想是什麼時候收到的這個音樂會請柬,手指先一步拆開了封蠟。
歐碧綠的信箋暴視野,印刷楷寫有此次音樂會的主題:[醒春時序]
再往下,是樂團參演人員名單。
細小字整齊排列,視線草草掠過,最終定格在大提琴首席那一欄。
三個工整的加黑——
[沈初棠]
第3章 熱吻海棠徐子衍居然逃婚了?!!……
幾日后,兵馬未,資先行。
沈初棠隨行就收拾了整整十只大號行李箱,liana和小保姆站在沈家莊園的花園逐一清點,再小心送上托運的商務車。
那陣仗,像極了一場盛大的遷徙。
小保姆滿臉愁思,哭喪個臉,“要是小姐真嫁去南臨,也把我打包進行李一起帶去吧!我舍不得小姐自己一人孤苦伶仃地去那麼遠!”
老管家確認一遍行李全部裝車后,攀上了副駕,同司機說一聲:“出發!”
liana和小保姆站在車道旁目送。
看著車子漸行漸遠,盡心盡力服侍小主子二十來年的老仆也沒忍住抹了把眼角,“誰說不是呢。”
這還沒結婚呢,是運個行李就這樣傷懷了,真到了那天不得難過死。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淚眼婆娑的相擁痛哭起來。
然而,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話題中心的某人此時正坐在帽間的走道里,看著已經運走十箱,但毫未見消減的櫥柜,輕咬,思考自己帶的服是不是有點太了。
……
*
四月的南臨草長鶯飛,桃李爭妍,枝頭與綠意共生,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音樂會臨期前兩日,樂團人員先后到齊,進行演出前的最后排練。
排練日的這一天,沈初棠睡了個懶覺,在一陣陣清脆的鳥名聲中不不愿地幽幽轉醒。
意識徹底恢復清明的那一瞬,氣咻咻地將眼罩推上額頂,眸怒嗔,看向被窗簾遮嚴的窗戶。
三秒后,掀開被子,起下床。
天蠶被褥流熠熠,隨下床的作過床單,“撲通”一聲掉落在地毯上。
床邊夜燈應到人,跟隨氣勢洶洶的步伐,在柚木地板上一節節延,照亮行徑方向。
等不及窗簾自控制系統的運作,層疊的厚障被一把掀開。
沈初棠徑直鉆進了窗簾與窗戶之間的空隙。
得一塵不染的玻璃,一只微雨沾羽翼的小麻雀站在窗臺邊忘我地“引吭高歌”。
察覺到靜,它扭頭看來,小小的尖喙微張,幾秒后,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繼續放聲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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