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正要回辛苦時，冒出一個新的頭像：「收到，辛苦。」

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誰。

他換了頭像，全黑，是能將人吸進去的黑。

而秦芷在工作后就換手機號跟微信號，主要原因是秦振的債主變本加厲擾，換各種手機打電話發短信擾，不勝其煩換號碼，除葉奕然楊薇幾個朋友之外，跟很多人都失去聯系。

秦芷往前翻消息，看到是小許拉他進的群。

回一個謝謝表包，切出界面。

工作群里，小司問什麼時候回去。

秦芷想了想，回：「三天后回。」

最后目的地是稻城亞丁，檢票后在口坐觀車，約莫一個小時車程到達扎灌崩，海拔在上升，車上此起彼伏的吸氧聲。

秦芷上車，坐在一個孩邊。

吳欽在后，往后坐，陳硯南最后上車，這一次兩人視線沒有錯開，微微扯算是打招呼，因為高他不得不低著，在過道的右側坐下。

司機提醒系上安全帶。

五十分鐘后，觀車停下，所有人下車開始步行。

小許走幾乎就累夠嗆，一路上舉著氧氣瓶吸氧，肩上的裝備又重，他此刻恨不得卸下來，讓人馱著他前行。

吳欽笑問：“你行不行啊，再走幾百米就可以坐觀車。”

小許手撐著搖頭：“這不合理，為什麼這路上就沒有，我的命也是命啊。”

“可能沒想到這麼菜的，剛來就歇菜。”老齊默默補刀。

吳欽問秦芷累不累，搖頭。

穿著藏青的沖鋒，背包左右別著瓶氧氣瓶，黑工裝，腳踩棕的短靴，鴨舌帽跟防紫外線的墨鏡，只出半張冷白下頜，整個人單薄清減，但絕不弱，相反，看起來像川西沙石地生長的植，有著十足的韌勁。

絕對的獨立，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小許休息時，秦芷舉著相機拍照，調試著鏡頭，取景框里，有影闖，背對著，的鏡頭在此刻停留，最后按下快門。

他曾經送第一臺相機，拍的第一個人也是他。

現在這張照片，頗有點回的宿命。

一行人在古沖寺分兩隊，小許力不支要坐電瓶車，老齊不放心他一個人要陪著，小許抓著老齊的手臂，對陳硯南道：“陳哥，你肯定也不想走，跟我們一塊坐車吧。”

陳硯南微抬著下顎，墨鏡下的臉看不出表，他說：“我走路。”

“你……到下一個站點，這可有兩公里啊。”小許說：“你可能撐不下去的。”

“嗯。”陳硯南說：“我可以，你放心。”

小許：“……”他不放心。

他本意是想給吳欽和秦芷創造二人世界，但陳硯南恍若未聞，再加上他往那一站，的確跟虛這個字毫無關系。

小許跟老齊上電瓶車。

秦芷，吳欽以及陳硯南開始步行。

路上的風景很好，幾只小松鼠不怎麼怕人，從棧道下爬到欄桿上，探頭探腦地想要混吃的。

秦芷舉著相機抓拍。

吳欽走到秦芷邊，同樣拍起來：“要不然給它們點吃的。”

“進來的時候廣播說不要給野生投喂，不能影響他們生存能力。”秦芷道。

“你說得對。”吳欽給看自己拍的：“秦老師，怎麼樣？”

鏡頭里，松鼠小爪子著臉。

“好看，很靈。”秦芷由衷道。

“沒你拍得好，我之前以為很會拍風景，沒想到你很會拍。”

“吳隊，能麻煩幫我拍一張？”陳硯南的聲音冷不丁地在兩人中間響起。

吳欽笑容僵住，反應過來說好。

陳硯南遞過手機，斯文溫和地說聲謝謝。

吳欽完全無法拒絕，他

打開手機相機，對著他開始拍起來，陳硯南雙手兜，往那一站，隨便拍就很像戶外品牌的廣告。

“好，好的。”吳欽拍幾張：“你看看。”

“吳隊技很好，換幾個角度可以嗎？很謝。”陳硯南微微一笑。

手不打笑臉人，吳欽說好。

秦芷余瞥到兩個人的影，有些意外，印象里，陳硯南排斥拍照的，他們在一起三年，只有幾張合照。

陳硯南夸吳欽人好，心地善良，富有責任心，照片拍得好看。

吳欽舉起手，說：“真沒什麼，都是些小事，我沒你說得那麼好。”

“我認真地。”

陳硯南走在他邊。

吳欽尷尬笑笑，瞥到秦芷已經走上前，他剛才一直被陳硯南去幫忙，完全顧不上跟秦芷搭話，他想要往前追兩步，陳硯南又道：“需要我幫你拍幾張嗎？”

“噢，不用，我這個人不拍。”

“不用客氣，你剛才幫我拍這麼多，理應我該給你拍。”

“……”

沒辦法，吳欽被拖去拍幾張單人照。

陳硯南熱心地建議道：“換個位置，這里線更好。”

后是兩個男人在互拍，秦芷一個人自在得多，到吃力時，就吸兩口氧繼續，先抵達牛海，跟小許老齊集合。

小許老齊見一個人，錯愕地問剩下兩個人呢。

秦芷拉開沖鋒的領，小口喝著水，簡明扼要地道：“在互拍。”

“在什麼？”

“互拍？”

小許老齊被風吹得凌。

回程的路，一行人坐上觀車，再搭乘大回景區口，已經是下午六點，直接開車回民宿。

當天都累夠嗆，潦草吃了頓晚飯后各自回房間休息。

不能洗澡，秦芷拿一次巾浸過熱水過，再套上速干跟長袖長的睡，床上已經被烘得溫暖，掀起被子一角躺下去，手腳被被子溫暖，關掉燈，幾乎是秒睡。

喜歡這種疲累，會讓從到心都很充實。

秦芷沒睡，被外面的敲門聲醒。

在黑暗里睜開眼睛，確定敲的是的房門，遲疑一下后打開燈，到門口，過貓眼看到門外的陳硯南。

秦芷心臟突地跳了下，打開一道門，整個人擋在門口，出半張臉問：“有事嗎？”

“有事。”

陳硯南抬頭，臉很不好，他撐著門框，低聲說：“我有些不舒服。”

黑短發下，長睫無力地垂著，面發白，那麼高的個子，像是隨時都能倒下來。

不像是裝的。

秦芷遲疑一下，仍沒打開門，說：“你……你去找吳欽吧。”

大晚上，不適合讓他進房間，更不適合進他的房間。

聞言陳硯南皺眉，不舒服讓他反應跟作都變得遲緩，好半天，他說：“你不是說我們繼續當朋友嗎？”

“……”

陳硯南做一個吞咽作，突出結滾了下：“還是你只是客套，還是做假朋友，表面上關心，實際上無于衷？”

秦芷噎住。

“我呼吸不過來。”陳硯南聲音變得嘶啞，腔里像是堵住一團棉花。

“你是不是高反了？”秦芷打開門，猶豫之下還是讓他進房間，問他還有什麼癥狀，有沒有悶氣短，陳硯南點頭，所以答案是高反。

“你怎麼吸氧？”秦芷問。

“用完了。”

他們住的小民宿并沒有配備氧氣設備。

秦芷拿出自己的，讓他先坐下吸氧，自己轉去取包里的布芬，隨手拿過民宿準備的礦泉水，走過來，讓他先吃藥。

“謝謝。”

陳硯南乖乖地拿出藥，就著水吞下。

秦芷神復雜，記得在稻城亞丁時，他沒有任何缺氧的不適，健步如飛，不像小許，從里到外的虛，回去時睡了一路。

吃飯時也是好好的，又好像沒吃多，當時以為是不合他胃口。

為什麼會突然高反？

陳硯南握著氧氣瓶，有規律地吸氧。

秦芷去拿手機，從群消息才知道小許高反更嚴重一些，吃了藥，喝了葡萄糖，現在也在吸氧，吳欽跟老齊在照顧他，一旦嚴重，只怕要送去鎮上診所。

吳欽說：「送去診所，氧氣量大管飽，吸兩口就沒事了。」

秦芷沒說陳硯南的況，關心幾句小許的況后，也在想，要不要送陳硯南去診所。

坐在床邊玩手機，與坐在沙發的陳硯南隔著兩米的距離。

房間里，只有吸氧的聲音。

漸漸地，聲音間隔時間越來越遠，到最后徹底沒靜。

秦芷從手機里抬起頭，手撐在床上，側過，看見陳硯南靠在沙發上，閉著眼，手里握著氧氣瓶。

室的溫和燈打在他臉上，皮更冷白，分明的棱角和一些，抿著的薄因為干燥，折出幾道深痕。

那一刻，秦芷是真的覺得他把自己照顧得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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