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這幾天都留在醫院,照顧薄斯幸,才剛打了個開水的間隙,推開病房的門,看見忽然多出來的一屋子人,饒是穆夏也怔了一怔。
一道道視線直直的朝過來,穆夏難得張的握了手中的開水瓶。
“穆夏。”一人閃到了的面前,聲音親切爽朗,將這繃的氣氛,稍稍緩釋了一些。
穆夏收回視線,輕輕應了一聲,轉去放開水瓶。
薄允熙跟過來,低聲道:“你別介意,我老爹就那樣……”
穆夏微微搖頭,“沒事。”
“夏兒。”從病床那端,傳來薄斯幸略顯沙啞的聲音。
他是今早醒過來的,穆夏當時還為此興的哭了好一陣,只不過現在,薄父薄母擋在了病床前,所以也一并遮擋了二人的視線。
薄家人能來到這里,看見還不覺得驚訝,那就說明,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事的來龍去脈。
穆夏雖然自詡“臉皮厚”,可是在薄家人面前,卻始終想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來。
聽見薄斯幸的呼喚,只得著頭皮走過去,走進了薄斯幸的視線范圍,“我在。”
看見,薄斯幸才算松了一口氣,低低道:“你過來。”
穆夏正要抬腳,卻被薄母開口打斷:“斯幸,你有什麼需要,媽媽在這里,不用麻煩別人。”
穆夏剛抬起的腳,便又生生的落了回來。
薄母不是個刻薄的人。
前幾次的接,對穆夏所表現出來的,都是滿心的喜歡,現在這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其中緣由,可想而知了。
的確,對于穆夏而言,曾經的過往,是這輩子也抹不掉的污點。
換位思考的話,如果是,也接不了。
薄斯幸的視線始終看著穆夏的臉,站在病床那端,低垂著眼睛,看不清眼中緒,但抿一條線的,以及不安的絞著擺的雙手,足以看出此刻的拘謹和惶然。
薄斯幸心中一疼,無視薄母薄父,直接坐起來,“夏兒,過來。”
穆夏終于還是在薄父薄母的視線中,走近了。
薄斯幸一把抓住了的手,大手瞬間包裹了的小手,角也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穆夏看著他,在頭頂的烏云也瞬間散去不,也跟著扯了扯角。
薄父和薄母對一眼,卻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無聲的嘆息。
——
薄父薄母和薄允熙,在病房里坐了一會以后,便都出去了。
房門被輕輕帶上,只剩下穆夏和薄斯幸二人,相對無言,相對傻笑。
“不?”穆夏開口問道。
經過這麼一折騰,穆夏覺薄斯幸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因為剛醒過來沒多久,面也還蒼白著,顯然還沒恢復過來。
薄斯幸搖頭,“不。”
他的手始終握著的手,滿眼睛里都是的影子。
“夏兒,你那天在碼頭跟我說的話,都是有苦衷的是不是?”
穆夏對上他切切的眼眸,眼睛里的芒暗了暗。
垂下了眸子,不知道應該作何回答。
不想欺瞞他的,可是薄家那邊對的態度,恐怕難以逆轉。
薄家是大戶,在暖城也是首屈一指的人家,即便是薄斯幸堅持要跟在一起,即便是薄父薄母得知真相以后也能接,但是外面人會怎麼樣議論紛紛?
人言可畏的道理,早在十六歲那年,就已經深深的會過了。
這輩子,都不想再會那種被人吐口水的日子,更不想讓薄家,讓薄斯幸也會……
可是那天在碼頭,跟他說那些話,已經把他深深的傷害了一遍,他為自己落水,,目的就是不想回到暖城,想要自己游回來找。
如此深,又怎麼能辜負?
正進退兩難之際,卻聽薄斯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穆夏抬眸,呆呆的不解的著他。
他卻抬手,寵溺的了的臉頰:“傻瓜,你是不是在糾結我爸媽的態度?還是在糾結,如果跟我在一起,會給我和薄家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穆夏:“……”
他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
薄斯幸看著,指腹輕輕的索著細膩的手背,表認真,語氣同樣認真:“你太小看我了。我這個人,從小到大什麼都好,就一個臭病,怎麼也改不掉。”
“什麼?”穆夏見他頓了下來,下意識的追問。
“就是認定了人和事,就不會輕易的改變。”
穆夏:“……”
薄斯幸微微一笑:“從我決定到榕城來找你的時候,就已經把最壞最糟糕的結果都想了一遍。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再拋下你一個人。當初在暖城碼頭,你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很憤怒。但是后來冷靜下來想想,真是破百出。而且我薄斯幸的眼,向來不會太差,我認定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差勁。”
穆夏眨眨眼:“……”
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可這個時候,又能說些什麼呢?
他是那麼認真,說的話,那麼。以至于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湖,又開始泛起了的漣漪。
薄斯幸又道:“所以,你那天在碼頭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聽進去。我當時看著你跟穆儒風走進車里,只恨自己沒用,不能保護你,把你一個人丟在險境當中。”
“別說了……”
穆夏忽然打斷他的話,垂下眼睫,使勁眨眨眼睛。
快要被他給死了。
使勁眨了幾下眼睛,才終于將眼淚給憋回去,可是再抬眸,那的眼睫,和眼底氤氳的水,已經出賣了心底的真實緒。
薄斯幸抬手捧住的臉,直視著的眼:“所以,你是不是要跟我同進退?”
穆夏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模糊的視線里,薄狐貍微微一笑,俊臉在面前漸漸放大,而后上傳來溫熱的。
雙手拳頭,抵在他的口,任由他吻的昏天暗地……
待快要窒息時,他才緩緩松開,額頭抵著的額頭:“以后,可不能再輕易的松開我的手了!”
穆夏眼底微,被他吻的還有點缺氧,腦子里還是懵的。
點點頭,用鼻子發出一個音節:“嗯……”
話音落,便再次被吻上……
——
薄斯幸看穆夏看的很,似乎生怕自家爹媽要為難,寸步不讓離。
即便上個廁所,也要計時。
薄母沒轍,干脆挑明了說:“我有話要跟穆夏說,穆夏,你跟我來一趟。”
薄斯幸立刻條件反的抓住了穆夏的手,“不行,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
薄母汗:“我還能吃了不?”
心中暗暗腹誹:果然是兒大不由娘,娶了媳婦忘了娘。
這還沒娶呢,一顆心就偏了……
穆夏拍了拍他的手道:“我也有話要跟伯母說。”
“那也不行!”薄斯幸抓著的手不放,“一個是我親媽,一個是我未來妻子,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
薄允熙從外面走進來,“哥,人之間的事,你就讓們自己去解決吧,媽又不是老虎,又不會吃了穆夏……”
薄斯幸臉一黑:“穆夏是你的嗎?大嫂!”
額……
“……”薄允熙額頭下三黑線。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大哥對人這麼寶貝,看著也有趣。
薄允熙走到床邊,拉開薄斯幸和穆夏相握的手,“大嫂你去吧,我在這里照顧我哥。”
薄斯幸了,終究是沒有再反對,卻道:“十分鐘!”
——
住院部樓下的公園里,薄母在一張長椅上坐下來,抬眸見穆夏拘謹的站在那邊,便手拍了拍自己邊的空位:“過來坐吧。”
穆夏抿了抿,還是坐了過去。
這一次見面,顯然沒有上一次見面的氣氛輕松。
兩個人心里都有結,誰都放松不下來。
薄母了雙手,打開了話題:“穆夏,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說實話,當初第一眼看見你,我也是十分喜歡你的。”
穆夏抿著,低著頭,沒有說話。
薄母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我的兒子我清楚,斯幸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遇到喜歡的人。我跟他父親,都不是思想古板的人,只要他真心喜歡,我們也不會去在意那些門當戶對。可是……”
頓了頓,可能是想著,接下來的話要怎麼樣說,才能委婉,不傷害到穆夏的自尊心。
“你的那些過往,你有打算跟我解釋一下什麼嗎?”
穆夏抬頭,微微驚訝。
愿意聽自己的解釋嗎?
似乎看出心中所想,薄母輕輕嘆了一口氣:“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許,我會重新考慮一下你們的事。”
穆夏眼中燃起一團小小的火焰,“當年的事,其實并非你們想的那樣……”
——
住院部五樓,面對著樓下公園的窗戶旁。
薄斯幸一臉愁容,視線一眨不眨的盯著公園里坐在長椅上的兩個人,恨不得將耳朵都在玻璃上。
旁邊,薄允熙看的好笑,“哥,你是真的很在意穆夏啊。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我一直以為你是塊千年不化的冰山,你能跟我說說,穆夏是怎麼融化你的嗎?”
薄斯幸不悅的皺眉,回頭看了他一眼,“大嫂!”
然后又低頭看了一眼腕表:“這都十五分鐘了,怎麼還沒說完?”
薄允熙低笑出聲:“哥,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嗎?”
“……”薄斯幸涼颼颼的視線掃過來。
薄允熙反而樂出聲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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