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想到此，抬頭看向旁的段容時。

果然，即便已經早有預料，但他此刻的心緒比李卿落的更加復雜萬千。

李卿落和段容時給楚帝喂了一些水。

還有一些事沒有說清楚。

如此就死了的話，當真才是便宜他了。

等楚帝再幽幽醒來時，他睜眼就看到了已經再次蒙面站在棺材旁盯著自己的李卿落。

“見鬼。”

他低罵了一聲。

在極度的疲憊之中緩緩又閉上眼睛。

再次睜眼時，楚帝臉上掛著一抹苦的憾。

“朕竟然還活著……”

“朕以為，能真的死在母后懷中，倒也不算憾。”

“竟然又醒了過來。”

“究竟，何時才能是個頭？”

“母后……兒臣又沒能去見您，哎……”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像是認命了一般，并未如從前那般遇事就暴跳如雷。

李卿落：“所以，你以為自己快要死了，這才爬進了先皇后的石棺，想要與之同葬？”

楚帝：“關你屁事！”

李卿落狠狠翻了一個大白眼。

此人，是當真很令人討厭！

“那好。”

“你就在此慢慢等死吧。”

“如此，你這輩子都等不到清月公主的尸骸能與你同葬了！”

楚帝瞬間瞪大了眼睛，并爬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月兒的尸骸，月兒的尸骸可是被他們給尋回來了？”

李卿落卻步步向后退去。

然后轉大步離開。

楚帝掙扎著翻從石棺里鉆了出來。

甚至因為著急‘嘭’的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石棺很高，他的胳膊‘咔嚓’一聲已然摔臼了也不在乎。

并且頭撞在地上，霎時就已是頭破流，也本毫無所覺似的。

“你站住——”

“你站住！！”

“你究竟是誰？”

“你為何會知道月兒的事？”

“可是他們三個告訴你的？”

“他們三個同你可是一伙的？”

“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你回來，你回來啊——”

“朕答應你，朕什麼都答應你！！”

“朕可以把江山給你，也可以給你想要的無盡財富。”

“朕只要月兒，你們把還給我——”

楚帝凄苦地哭喊著。

然而李卿落已經徹底沒了影子。

楚帝就像個孩一般，趴在地上‘嗚嗚’地痛哭著。

只有一顆夜明珠照亮的墓室此時有些昏暗不明。

右邊的石棺突然發出一響。

楚帝驚了一下。

他欣喜抬頭，以為是李卿落回來了。

然而出口空的什麼也沒有。

反倒是右邊的石棺旁邊好像有什麼東西。

他幽幽地轉頭看向那邊。

在看到一個修長的影子時，他猛地嚇了一跳，并向后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那影子穿著一白。

長長的頭發披散著垂在手邊。

在暗的燈下，他緩緩轉過臉來看向楚帝。

楚帝猛地一驚。

那面容圣潔慈悲。

眉心一點紅痣。

雖然不復從前的溫，眼底也是無盡的清冷疏離，可楚帝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月兒！”

“月兒是你嗎？”

“不……月兒怎麼會在這里？”

他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可卻連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

甚至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想要過去一探究竟。

“月兒——”

“月兒！”

墓室的突然閃了一下。

夜明珠被掩住了。

一片漆黑楚帝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頓時著急地大喊：“月兒你別走！”

然而再有亮時，墓室哪里還有剛剛的影子？

楚帝越發斷定剛剛就是宗政清月的鬼魂。

瞬間瘋魔了似地在墓室里大喊大。

“月兒你出來——”

“你出來啊月兒！”

“哥哥不會害你的，你快出來讓哥哥再看一眼可好啊月兒！？”

突然，一聲冷笑從另一個角落里穿了出來。

楚帝一扭頭，果然看見了悉的影。

他欣喜若狂地朝著那邊狂奔而去——

“月兒！”

“竟然真的是你。”

“你終于回來看哥哥了。”

“月兒，哥哥很想你……”

那人影緩緩抬起頭來。

冰冷的目死死盯著宗政朗日。

“想？”

“你就不怕，你的月兒妹妹會變厲鬼，親手殺了你這個畜生！”

“你竟然還敢想！”

“宗政朗日，你是當真不怕？”

宗政朗日激地搖著頭。

“當然不怕。”

“你可是我的妹妹啊。”

“就算你真的是鬼，你要親手殺了哥哥，哥哥也心甘愿，又怎麼會怕呢？”

“月兒那麼一點大，就是哥哥親手養大的娃娃。”

“哥哥只是很想你！”

說著，他距離‘宗政清月’已只有一步之遙。

就在他欣喜若狂的手想要‘宗政清月’時，那影子卻猛地一聲厲喝：“夠了！”

“用你骯臟的手，再。”

這聲音……

宗政朗日猛地將手回來。

他也終于清醒了不。

只是死死盯著眼前那張悉的臉，宗政朗日不敢相信。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還是……你本不是月兒？”

他當然不是宗政清月。

而是已經揭開人皮面，出真容的段容時。

段容時邁步朝著宗政朗日一步步的而來。

“你再仔細看看，我究竟是誰！”

比宗政朗日還高了大半個頭的高。

間有結。

雖然那張臉和朝思暮想之人幾乎一模一樣！

但眉更更長。

一雙眼睛，再無秋水。

有的，只是像淬了毒一樣的冰冷！

宗政朗日搖著頭，不愿相信地步步向后退去。

“不。”

“不、不！”

“你不是月兒，你到底是誰——”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他滿目堆著不可置信的轉頭將段容時仔細地看了又看。

隨后呼出心底的震驚：“你是容時。”

“你是月兒的孩子，容時！”

“你竟然和月兒長得一模一樣！？”

“這件事為何沒有人告訴過我？”

“為什麼我竟不知道……我的外甥，和我的妹妹長得一模一樣！？”

“可、可你不是也死了嗎？”

“我聽聞了你的死訊，你不是已經死在和西域鋒的戰場上，你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

段容時已經過來，并一把掐住宗政朗日的脖子。

“你不得我死，是嗎？”

“但可惜讓你失了，宗、政、朗、日！”

“我若不假死，又如何來這大楚，親自取你命！”

“你為兄長，對自己的親生妹妹不仁不義，抱著那般齷齪骯臟的念頭伙同那謝懷遠將自己妹妹上龍床，讓我母……母親為了自救而被遠嫁他國！嫁給一個大十幾歲的男人！”

“你為兄長，不知妹妹陷如何險境，口口聲聲說如何在意，卻明知道死的不明不白，也未曾為張過正義！”

“你為兄長，妹妹既然已經死，神魂不安十數年，你竟然還想將尸骨從地下挖出來，再舟車勞頓千里跋涉的回到你的這個臟地方與你同葬！”

“宗政朗日，你配嗎！！”

段容時滿腔的怒火和怨恨，字字句句都仿佛是那帶著毒的劍，刺向楚帝。

宗政朗日聽著這些指責，原本還拽著段容時的手臂想要掙扎氣。

可聽著聽著，他的手也了下來。

然后認命一般的閉上了眼。

“你……殺了我……”

“死了也好……”

“是你……到也未嘗……不可……”

然而，就在他臉青紫發脹快要徹底窒息時，段容時的手又突然松開。

站在角落里看到這一幕的李卿落才默默將腳了回去。

并暗自松了口氣。

還以為，阿時險些就無法自控了。

好在，他還保留了一清醒和理智。

楚帝跌坐在地上。

他捂著脖子一邊猛的氣，一邊劇烈的咳嗽。

好半響，才又平穩了呼吸。

“你為何，不真的殺了我——！！”

宗政朗日拖著一條臼的胳膊，另一個拳頭重重錘在地上。

不消片刻，拳頭上就一片模糊。

他也像是毫無痛一般，只有滿臉的惱怒。

段容時蹲下來，用自己這張臉對著宗政朗日。

“想死容易。”

“但我想你，生不如死。”

宗政朗日無法接這張臉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斷向后退去。

最終一背靠在了主位的石棺上。

“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你心積慮跑到大楚來，就只是為了折磨舅舅嗎？”

“容時，我知道你沒有死。你的死訊都是假的對不對？”

“現在既然你已經來了，就親手殺了我，為你母親報仇吧。”

“是我對不起月兒，是我對不起！”

“這些我都認。”

“半個字，也不會否認。”

宗政朗日提及宗政清月，眼淚便是簌簌掉落。

段容時從腰間出劍。

他邁步再次向宗政朗日走去。

“說吧。”

“就算我與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又如何！”

“難不，你還想肖想我的這張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