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許長夏陪嫁的東西，周蕓多半是以次充好。

比如許長夏陪嫁被褥的被面，其實也就三十多塊一米，和售貨員提前商量好了，騙許芳菲說是一百三一米的料子，外行也不出什麼區別。

周蕓用家里多余的糧油票和布票之類給售貨員當作好費，別人也就幫忙了。

至于其它的東西就更好糊弄了。

“這兩塊手表，舅媽您是自己托人從百貨大樓買的，我媽沒去，是不是？”許長夏拿起桌上那一對手表，問道。

“是啊，可貴了呢！你自己去問問誰家結婚陪嫁給一對名牌手表的！你還不滿意嗎？”周蕓皺著眉頭道。

“那假如我現在不要了呢？購買三十天之可以去柜臺退貨，票據舅媽應該還沒丟吧？我們這商標還掛在上面，擺明了沒用過，舅媽去退了吧。”許長夏回道。

“這……”周蕓隨即面難。

“退不了是嗎？”許長夏冷笑了下。

“或者說，這本不是從柜臺買的，而是別人用過的二手貨，重新拋了拿過來的，價錢最多也就只有柜臺的三分之一。”

“你瞎說什麼！”許長夏話音還未落下，周蕓立刻大聲嚷嚷了起來。

“我是不是瞎說，去柜臺看看能不能退貨，不就一清二白？”許長夏冷靜地回道。

“夏夏！你怎麼能這麼污蔑你舅媽？”一旁，許錯愕地起道：“再說了，哪兒有剛買幾天的手表就拿去退的？你讓別人怎麼看我們老許家？還嫌不夠丟人是嗎？！”

許長夏沒吭聲，只是眼帶嘲諷地看著周蕓。

周蕓本不敢和對視。

這一對手表，確實只花了六十多塊，柜臺上要賣兩百多塊。

只是這沒見識的小丫頭片子，怎麼會知道這些門路的？

許長夏知道許護著周蕓，當初許只是個窮小子，外公是個鄉下赤腳醫生，而周蕓是城里小姐，下嫁到許家，許一直覺得跟著他讓周蕓吃苦了。

單憑幾句話，許不會對周蕓怎麼樣，但是至，今天這麼一鬧，會在許心里扎下一刺，會讓他對周蕓的人品存疑。

至于檢驗周蕓有沒有說謊，辦法很簡單，許照說的，去柜臺一趟就行。

許現在不去，將來某一天，也一定會去。

“那好，手表就算了，那輛陪嫁的自行車是怎麼來的，電視機又是怎麼回事，舅媽能把購票單據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嗎？”許長夏又道。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這些東西都是我真金白銀花錢買來的！還能有假嗎？”周蕓著頭皮辯解。

“怎麼不能有假呢？”許長夏不不慢反問。

那輛凰牌自行車，是一輛重新組裝過的二手貨。

電視機更不用說，是故障率很高的一個牌子，堆在廠房里本賣不出去，周蕓只花了一百塊不到就買回來了，只是現在還沒有曝出來，過兩個月，新聞就會放出。

八十年代初，各種消息都很滯后，很多人聰明人發財就是靠這個信息差。

“夏夏，算了吧……”一旁，許芳菲忽然上前，拽住許長夏小聲道。

許芳菲想著，們母畢竟是寄人籬下，把話挑得太明白，讓許夫婦兩人心生嫌隙那就不好了，們不能這麼恩將仇報。

“什麼算了？這話說得好像是我們家欠了你們母什麼似的！我難道會克扣夏夏的彩禮？”周蕓卻不依不饒地鬧了起來。

說完，又指著許長夏道：“還有，這些話，該不是江池那小子教你說的吧？要不然這些歪門邪路你是怎麼知道的？”

許長夏笑了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所以你這是承認了！”周蕓震驚地盯住了，沒給說話的機會，又扭頭朝許芳菲道：“二妹，你該不會還在包庇，縱容跟江池見面吧？”

“你知不知道江連舟是多大的！你敢教唆你兒同時勾引他兩個兒子？你不想活了也不能拖累我們一家吧！”

“我沒有！”許芳菲慌忙擺手回道：“大嫂，這話可不能說啊！夏夏是懂規矩的，絕對沒有跟江池來！”

“前天晚上我明明看見夏夏吃完晚飯溜出去了！當時我以為只是出門散散心口氣，就沒跟你大哥說！你們……”周蕓一臉的痛心疾首。

“夠了！”就在這時，許忽然大喝了一聲。

他一張國字臉漲得通紅，“蹬蹬”兩步走到許長夏面前，死死盯住了：“夏夏，你跟大舅實話實說，前天晚上，你到底有沒有跟江池見面！”

許長夏跟許對視了幾秒，又向他后的周蕓。

周蕓的眼底隨即閃過幾分得。

只要許長夏敢繼續追究彩禮錢，就坐在江連舟辦公的大樓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把私會江池的事傳遍杭城！

許為了許長夏的名聲，為了許家的將來，也絕對不會敢再跟計較這筆錢的事。

許長夏沒想到，周蕓竟然會看見前晚那一幕，還耐住了子沒有說出去。

想來，是為了留一個的把柄在手上，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就用上了。

甚至懷疑，那天周蕓跟在和江池后聽了一路。

周蕓這個人，一直以來都不簡單。所以許芳菲寄住在許家這些年，一直都被周蕓拿得死死的，沒有毫反抗之力。

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氣，朝許張口道：“那天我……”

這邊，許長夏還沒說下去，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有人在家嗎？”

家丑不可外揚，許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他狠狠點了下許長夏，咬著牙低聲道：“等著！待會兒再跟你細細算賬！”

他轉走到門口，打開了門鎖。

看清門口站著的人的瞬間，愣住了。

“怎麼？”門外，著周正軍裝的江耀禮貌地朝許笑了笑：“舅舅這個表，是不歡迎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