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玫園，滿眼盛放的玫瑰。

“寧小姐……爺就葬在后花園里，挨著那片你親手種的紅玫瑰。” 莫斯垂手而立，像個融進背景的灰影子。

寧風笙像被無形的巨錘擊中：“那個一天要換兩套服、床單有一褶皺都要發火、連指甲都容不得半點灰塵的南川世爵，他會允許自己躺在土里？”

“……”

“莫斯，我不信，”搖著頭，“他不可能死得這麼潦草，墓地這麼簡陋……這一定是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的！”

“寧小姐，這是真的。”

“南川家族的繼承人，怎會葬在外面？”

“爺幾次三番行刺老爺，已被逐出家譜。”莫斯深深低著頭，結艱難地滾，“爺喜歡這個玫園，他曾說過……這里全是你，他哪兒也不去……爺想著你離開了北洲國，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就把這改了他的公墓。”

“這里全是……我？”寧風笙喃喃重復，空的目掃過這片被玫瑰和回憶同時封鎖的庭院。

每一片花瓣，每一縷風，都帶著那個男人霸道的氣息。

順著小徑走去，一直走到最深的那片紅玫瑰叢邊。

果然看到立著一塊嶄新的墓碑。

碑上沒有相片，刻著「寧風笙之夫*爵」幾個字。

莫斯低聲說著，爺不喜歡他的姓氏，所以沒有刻姓。

爺不喜歡到死還要背負著南川家族的霾……

爺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娶寧小姐。

雖然還沒能實現，在墓碑上現了他也會很開心。

爺沒有辦葬禮，他本就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他的死不用知會任何人。

爺死之前最想見的是寧小姐，但怕寧小姐傷心過度，所以沒有通知……

爺說寧小姐一向堅強，離開了他也能過得很好……

寧風笙呆呆地聽著莫斯說著：“誰說我離開他也能過得很好？”

“你一再地要逃離爺，如果不是爺追到z國去，你已經過上了好日子。”

“……”

“爺很后悔，如果他沒有抓著你不放，就不會給你帶來生命危險。”

“這些都是南川世爵編好的臺詞是不是？”寧風笙強忍著淚水，強行讓自己鎮定，“我不信他死了，說什麼也不信。”

莫斯著淚，詫異地問道：“寧小姐不是說，來見爺最后一面，你就會死心？”

“開棺。”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現在，就在這里。把這塊地，給我挖開。”

莫斯臉上的瞬間褪盡：“寧小姐！驚擾逝者，這是大不敬！”

“活著的時候，我哪樣沒做過？忤逆他，頂撞他，一次次從他邊逃開……他氣得發瘋，可哪次不是又把我抓回來？”低聲喃喃著，“現在，我就想親眼看看他，問問他……他怎麼敢死在我前面？怎麼敢……”

的眼淚毫無聲息落下來，角卻勾起一詭異的弧度，瘋狂而絕，“不然，我就親自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睡在……這堆爛泥里！”

莫斯難以置信，瞪著寧風笙決絕的姿態。

“南川世爵，你不要給我裝死！”說著，寧風笙跪在墓碑前，就要刨土。

“寧小姐算我求你，你出了事我怎麼向爺代！”莫斯轉命令幾個保鏢，“給寧小姐搬把椅子來……把爺的墳挖開。”

沉重的鐵鍬鏟泥土，寧風笙坐在雕花藤椅上，目死死鎖住那個不斷加深的坑。

過玫瑰叢的間隙，在慘白的臉上投下破碎搖曳的斑，明明滅滅，如同眼中最后一點將熄未熄的火星。

保鏢們機械地揮著鐵鍬，泥土一層層被掘起，堆在坑邊。

空氣里只有鐵土、泥土翻卷的單調聲響，沉重地敲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莫斯站在寧風笙側，臉比泥土還要灰敗。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難熬。

玫瑰的香氣越來越濃，濃得化不開，幾乎要讓人窒息。

終于，一聲刺耳的金屬聲打破了死寂——

保鏢的作猛地頓住，遲疑地抬頭看向莫斯和寧風笙。

“繼續！”寧風笙攥了拳頭，“挖出來！我要親眼看到！”

當那深的廓越來越清晰——一口厚重的西式棺木，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吞噬了所有的。

寧風笙的神經繃到了極限，指甲深深掐進藤椅的扶手，心臟快要停止跳了！

棺蓋被撬開，沉重的木頭發出喑啞的——

寧風笙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的作踉蹌，拒絕任何人的攙扶。

每一步都沉重無比，仿佛拖著千鈞鎖鏈。

走到坑邊，向下去。

沒有記憶中那張俊艷麗、哪怕沉睡也帶著凌厲霸氣的臉。

只有兩個冰冷的骨灰盒，并排放在深的棺木襯布上。

大的盒子刻著「南川世爵」，小巧的盒子刻著「南川笙」。

寧風笙臉上的最后一也徹底消失了。

站在坑沿，劇烈地搖晃著，幾乎要栽倒下去。

莫斯手扶住：“寧小姐，小心！”

“骨……灰？” 寧風笙呢喃著，猛地搖頭，“為什麼是灰？！他人呢？南川世爵人呢！你們把他燒了？！誰準你們把他燒了？！”

“爺最注重形象，他曾吩咐過……如果他死的樣子太難看……就一把火燒了……干干凈凈……他最恨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他要你記住的……永遠是他最好看的樣子……”

“最好看的樣子……”寧風笙一，跪了下去。

出手，那雙手曾經被南川世爵握在掌心，吻過的每一手指，此刻卻抖得如同風中的枯葉——

不顧一切地走進棺木中，抱起那只刻著南川世爵的骨灰盒。

“南川世爵……”低下頭，蒼白的親吻著骨灰盒，“好冷啊……這里好冷……對不對？”

淚水決堤。

像個迷路的孩子，眼神空茫然，“你怎麼睡在這里……這里都是土……又冷又臟……你不是有潔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