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地牢深。
夜如墨。
赫連梟一襲玄龍袍踏冷的地牢。
最里間的牢房,慕正淵正輕聲安著瑟瑟發抖的慕夫人。
這位養尊優數十年的貴婦人,至今不明白為何南朝覆滅后,他們還會遭此橫禍。
突然,一道高大的影擋住了本就微弱的線。
慕正淵緩緩抬頭,雖然從未見過赫連梟,但那繡著金龍的玄袍已經昭示了來人的份。
“你是......紫原陛下?”慕正淵聲音嘶啞。
赫連梟負手而立,聲音冷冽:“現在,朕是全天下的陛下。”
“那陛下深夜來此所為何事?草民的兒是您的貴妃,聽聞陛下待婳婳如珠似寶。若知道您這般對待的雙親......”
“兒?”
赫連梟突然打斷,“當真是你們的兒嗎?”
慕正淵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心頭猛地一沉——
皇帝這是在試探他!
若真知曉了婳婳的世,怎會如此平靜?
他強自鎮定道:“陛下此言何意?婳婳若不是草民的兒,又能是誰的?”
赫連梟眸一冷:“朕勸你實話實說。”
一個眼神示意,暗衛立即將瑟瑟發抖的慕夫人拖出牢房。
“你夫人的命,就看你接下來的話能否讓朕滿意。”
慕正淵看著妻子驚恐的模樣,突然仰天大笑:“說了又如何?不錯,婳婳確實不是我的兒!是金朝末代公主,的親生父母就死在陛下手上!”
“當年讓嫁來紫原,就是要做南朝的眼線,為親生父母報仇!可如今竟侍奉仇人,親生父母在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
“就算你權勢滔天,我也定要告訴真相!”
赫連梟的眸愈發幽邃。
當阿茹罕提及慕氏夫婦能給他答案時,結合先前查到的關于慕鈺凌的蛛馬跡,他心中已約有了猜測。
可親耳聽到慕正淵道出真相的剎那,口仿佛被一塊巨石沉沉住,連呼吸都為之一窒。
赫連氏歷代帝王上的人,無一不是海深仇的仇敵之,這才不得不“強留側”。
他原以為自己能打破這個宿命,卻不想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燭火在他眼中跳,映出一片晦暗不明的影。
原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赫連梟眸森寒:“若真是金朝公主,為何會流落南朝,又怎會為你的兒?”
“金朝末帝昏庸,卻最疼這個老來所得的。”
“在兩歲那年,金朝皇帝不知道為何讓年僅十歲的慕鈺凌帶著小公主來了南朝。”
“那孩子找到我,要我們做他們的父母,還助我位極人臣......”
赫連梟微微垂眸。
慕鈺凌......
看來很多前朝真相只有這人知道。
“你已為貴妃雙親,金朝也早已覆滅,你們告訴真相,除了徒增痛苦又有何益?可見這些年,你們對從未有過真心。”
慕夫人突然撲到牢門前:“不是的!我們視如己出!十幾年的骨親,豈是你能妄斷?有權利知道自己的世......”
赫連梟眸一凜,殺意驟現。
“朕給過你們活命的機會,既知朕在意貴妃,就不該以卵擊石。”
“陛下,草民早已將親筆書信與代表份的玉佩給太后。”
“若我夫婦死,太后自會將一切告知貴妃——或許能原諒你殺素未謀面的親生父母,但絕不會原諒你殺害養長大的雙親!”
赫連梟瞳孔驟,拂袖轉:“嚴加看管。”
走出地牢時,夜風拂過他冷峻的側。
太后既早知此事卻而不宣,必是等著與他談條件。
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
又過了數日。
建章宮中。
王裕跪伏在殿中央,聲音發:“陛下......慕夫人在地牢中染了重風寒。今日帶外出診治,原打算按照陛下吩咐將慕氏夫婦一并移往別苑看管......”
“不料途中突遇刺客劫囚......侍衛們拼死相搏時,不慎......不慎誤傷了慕夫人......”
“慕夫人......傷重不治......”
最后一個字落下,殿死一般寂靜。
赫連梟執筆的手驟然僵在半空。
“慕正淵呢?”
帝王的聲音冷得駭人。
王裕渾發抖:“慕大人見夫人亡,當場氣急攻心昏死過去......太醫正在全力救治......”
赫連梟面無表地揮退王裕。
空曠的大殿,帝王孤而立。
窗外寒風卷著落葉拍打窗欞,像極了那日地牢中慕正淵的詛咒。
他抬手按住作痛的太,眼前浮現出慕灼華那雙含怒的桃花眼——
若是當真讓知道,怕是無論如何都挽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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