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梟在松濤關休整半月有余，終于擬定出周的進攻方略。

明日便要揮師南下，直指南朝京城。

那日與赫連梟一番談話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后，慕灼華便再未踏足他的院落。

即便赫連梟三番五次以一起用膳為理由讓過去，也總以“畏寒”為由推拒。

不是赫連梟自己將兩人分在兩個院子的嗎？

外面天寒地凍的，才不想去他的院子。

難得不必日日面對赫連梟，慕灼華反倒樂得清靜。

整日窩在暖閣里，或品茗讀書，或對窗賞雪，倒也自得其樂。

赫連梟踏慕灼華的院落時，正見裹著一襲雪白的狐裘站在亭中作畫。

領口蓬松的狐襯得小臉瑩白如玉，幾乎與四周的雪景融為一。

“朕三番五次邀你用膳，你都推說怕冷。”

赫連梟負手而立，“今日倒有閑在此賞雪作畫？”

慕灼華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他：“也冷的。”

輕聲應道，目又落回畫紙上，“只是突然想畫畫罷了。”

筆尖在宣紙上暈開墨痕，勾勒出的是十五歲的自己——

那個會在雪地里肆意嬉戲的。

那時的，總被爹娘嗔怪著喚回屋里，被兄長用奇珍異寶哄著進屋，而蕭君翊......

那時的蕭君翊總會含笑等玩盡興，然后張開雙臂說要給暖子。

便會笑著躲開，卻總被他捉住手腕拽進懷里。

“這麼玩兒，”記憶中溫潤如玉的太子會在耳邊低語，說著與份不符的曖昧話語，“是不是故意讓孤給你暖子？”

是了，那時的早已認定自己是未來的太子妃，貪著蕭君翊的寵溺，也著他眼中只為自己流的溫。

畫紙上，明的笑容漸漸形。

赫連梟走近幾步，目落在的畫作上時，微微怔住。

他好像沒見過這個樣子。

肆意張揚，明快樂。

不，他見過——

在皇宮西北角那株流蘇樹下。

那夜的慕灼華笑得比畫中還要人，月為鍍上一層銀輝，得讓他失了分寸，在花園中就......同胡來。

赫連梟結微，手上畫紙邊緣。

指尖及的冰涼讓他驀然驚覺——

時間過得真快，十七歲來和親的小姑娘，過了這個寒冬，就要十九了。

赫連梟握住未執筆的左手，冰涼的侵蝕了他掌心的溫度，讓他眉頭一皺。

“回屋去，朕不想再見你病倒。”

“畫還未完。”

慕灼華輕輕掙了掙，卻被他更用力地握住。

赫連梟索從后將整個圈在懷中。

他形高大，即便兩個慕灼華也能被他完全籠罩。

右手覆上執筆的手：“那朕幫你畫。”

筆尖在紙上游走，雪地中憑空生出一株流蘇樹，恰好立在畫中側。

飄落的流蘇花點綴在的發間、睫上，這一幕瞬間將慕灼華的記憶拉回初宮時——

那夜月如水，流蘇花雨下，知道什麼樣的自己最，當時就在想，就算是不好的赫連梟也會有片刻的心吧。

果然，那晚第一次見識到帝王不為人知的狂熱。

赫連梟執著的手，筆鋒流轉間，一個著黑金龍袍的帝王浮現在畫紙上——

他立在慕灼華側，眉眼間盡是溫繾綣，恰如現在的赫連梟，卻了刻骨髓的偏執。

畫中的帝王斂去了所有鷙與瘋狂，只剩下純粹的多，恍若一個完的幻影。

慕灼華在他懷中漸漸回暖，待最后一筆落下，畫筆擱在案上，突然轉環住赫連梟的腰。

“陛下和畫里的人......一點都不像。”

將臉埋在他前，聲音悶悶的，帶著說不盡的委屈。

赫連梟形微僵。

垂眸看著懷中人發頂的旋兒。

赫連梟眸一沉：“不像？”

畫中帝王溫似水，是他以為自己在慕灼華面前的模樣。

自第一次他將強鎖宮中，卻害出逃險些喪命——

他便將骨子里的暴戾盡數掩藏，只余溫和順從。

就連那夜聽見夢中喚著“蕭君翊”，赫連梟也只是落荒而逃，生怕暴出心猙獰的占有。

他煞費苦心想要改寫預言，扭轉命運。

但胎換骨的改變，連他自己都覺不可思議，卻說不像？

在慕灼華眼中——

畫中的赫連梟滿心滿眼都是，而現實的他，所有的溫存都只是偽裝的表象。

溫假面下翻涌的執念與瘋狂，看不穿，也猜不。

慕灼華輕輕搖頭，本就是天壤之別。

往他懷中了，聲音悶悶的：“冷了。”

赫連梟當即抱著大步流星踏室。

炭火在暖爐中噼啪作響，將整個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他將放在榻上。

“明日大軍開拔，預計一月左右便可兵臨南朝京城。”

慕灼華攏了攏狐裘：“我子弱，長途跋涉怕是會暈吐，恐拖累大軍行進速度。不如...陛下帶著大軍先行？”

“無妨。”

赫連梟指尖拂過微涼的臉頰。

“松濤關一破，南朝其余城池不堪一擊。更何況，松濤關的百姓已將我軍秋毫無犯的消息傳開。”

“據探馬來報，南朝百姓如今水深火熱，不地方甚至盼著紫原大軍前去。”

他執起的手，在掌心細細挲。

“所以這次不必著急行軍，朕陪你慢慢走。讓阿穆爾、裴琰他們先行開路，我們一路游山玩水也無妨，朕正好實際看看如今南朝的況。”

就當在正式將南朝納版圖之前，了解民。

慕灼華抬眸看他：“好。”

居然還有一月就要近南朝京城，慕灼華心中不祥的預也愈發強烈。

可即便是現在，赫連梟仍會信誓旦旦地承諾立后之事。

這一路上，赫連梟也承諾會陪著，到底會出什麼變故，讓阿茹罕如此肯定做不了皇后呢？

慕灼華下心頭翻涌的不安，纖臂纏上他的脖頸，紅主了上去。

赫連梟眸驟然轉深，大掌扣住的后腦。

封，舐，勾纏。

舌纏間，他扯開兩人的帶，袍鋪在案幾上，將抵在桌邊。

春滿室，與窗外的凜冽寒風形鮮明對比。

天愈發昏暗。

慕灼華自己點燃的火，此刻卻讓招架不住。

一兩個時辰了，眼角泛紅地伏在他肩頭嗚咽求饒，長虛地懸在空中，連腳尖都繃得發白。

赫連梟一邊輕抖的脊背安，下卻依舊強勢。

慕灼華只覺口干舌燥。

啞著嗓子嗔道：“赫連梟...我了！”

他低笑一聲，左手箍住的腰肢，右手取過案上的青瓷茶壺。

仰頭含了一大口清茶，隨即覆上的渡了過去。

“唔......”

慕灼華起初還想躲閃，終究抵不過意，乖乖吮吸著他渡來的甘霖，連他趁機糾纏的舌也無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