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麟率領銳喬裝紫原商隊，借著邊關往來的商旅掩護，才得以混鐵巖關。

這一路走得如履薄冰，每個關卡都要仔細打點，直到踏白河戍的地界，才稍稍松了口氣。

白河戍的城墻依舊巍峨，可城頭飄揚的已是紫原的玄旌旗。

這座曾經屬于南朝的邊城，如今可見紫原士兵巡邏的影——

他們軍容整肅，腰間佩刀隨著步伐發出規律的輕響。

華麟在暗攥了拳頭。

自從紫原皇帝親臨邊關，南朝便節節敗退，連失三城。

白河戍的失守尤其令人扼腕——

這里本是南朝經營多年的要塞，城高池深，卻還是沒能擋住紫原鐵騎的鋒芒。

”換裝。“

華麟低聲下令。

白河戍原住民多是南朝百姓，在這里換上南朝服飾反倒更不惹眼。

但他仍不敢大意，命所有人分散行，借著暮掩護向松濤關方向潛行。

街角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華麟立刻巷弄影。

一隊紫原巡邏兵從主街經過，他們雖不擾民，但若發現南朝將領潛...

華麟的后背滲出冷汗。

現在還不是暴的時候，至在將熙和公主送到南朝地界前，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就在華麟率領的商隊剛剛駛出白河戍城門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傳來。

只見赫連梟一襲玄鐵戰甲，外罩墨大氅，下烏騅馬踏起滾滾煙塵。

帝王冷峻的面容上覆著一層寒霜，眸比邊關的朔風還要凜冽三分。

華麟瞳孔驟然。

紫原皇帝怎會突然現于此？

他不聲地打了個手勢，后銳立即低頭斂目，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馬車的慕灼華對這一切渾然不覺，或者說，本不屑在意。

赫連梟所過之，百姓紛紛退避。

撲面而來的貴人威，讓道旁商販的吆喝聲都戛然而止。

玄甲衛隊如黑云境。

帝王在途經城外樹林時突然勒馬。

他俯拾起一截焦木，指腹挲過昨夜篝火的余燼。

一縷悉的幽香縈繞鼻尖，讓他眼底的寒冰裂開一道隙——

果然來過這里。

“進城。”

赫連梟冷聲下令，目如利刃般刺向城門方向。

長途跋涉必然需要補給，定會在城中停留。

烏騅馬似乎到主人的焦灼，不安地刨著前蹄。

就在慕灼華的馬車與赫連梟一行肩而過的瞬間，一陣朔風驟然卷起，車簾被掀起一角。

一縷幽香隨風飄散。

帝王猛地勒住韁繩，烏騅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他倏然回首，目向那輛漸行漸遠的馬車。

“給朕攔住那輛馬車！”

華麟在聽到馬蹄聲驟停的剎那便知不妙，此刻見赫連梟轉，頓時如墜冰窟。

他毫不猶豫地吹響口哨，部分所有偽裝商販的銳瞬間翻上馬。

“走！”

馬車在道上瘋狂顛簸，慕灼華不得不抓住窗欞才穩住形。

前方白河渡口已約可見，只要過了河......

而還有半數銳在道上結一道人墻。

堵住后的紫原皇帝，為他們爭取逃離的時間。

赫連梟眼中寒乍現：“解決掉。”

玄甲軍沖了上去。

為帝王打出一道可以通行的道路。

馬車，玲瓏握窗欞，聲音發：“娘娘，陛下追來了，您...要跟他回去嗎？”

“我有選擇嗎？”

慕灼華輕笑一聲。

“南朝積弱已久，需要我這個公主和親時，可有人問過我的選擇？”

車窗外，白河的波已經約可見。

“他若贏了，我可不就只能跟著他回去。”

盡管華麟策馬飛馳，但赫連梟下的烏騅馬乃是萬里挑一的汗寶馬，轉眼間便將距離拉近。

帝王在疾馳中穩穩起，竟單手擎起那張尋常壯漢都難以拉開的玄鐵重弓。

拉弓，瞄準。

華麟突然到后頸汗倒豎，本能地策馬向馬車。

將自己藏在車廂的影里。

他側目去——

百步之外，紫原帝王如雕塑般保持著拉弓的姿勢，箭尖隨著馬車的移微微調整角度，卻始終沒有松開弓弦。

電火石間，他猛然醒悟——

赫連梟是怕誤傷了馬車中人！

華麟縱躍車廂，甲胄撞聲驚得玲瓏拔劍相向。

慕灼華卻連眼皮都未抬。

“華將軍，赫連梟既已追來，你以為還能走麼？”

“有公主在，末將自有把握。”

他突然揚聲，“停車！”

馬車驟停的慣讓簾幕劇烈晃。

華麟低聲音：“慕大人夫婦日夜以淚洗面，當年送公主和親實為保全南朝百姓。如今戰事又起...”

“只要公主在，赫連梟必不敢輕舉妄。”

慕灼華忽然笑了。

“原來華將軍是要拿本宮當護符？”

“公主明鑒，此乃...不得已而為之。”

隨著馬車停穩，四周驟然陷一片死寂。

赫連梟的玄甲軍將華麟一行人團團圍住，刀戟林立間，連風聲都仿佛凝滯。

赫連梟沉聲開口：“貴妃，當真要棄朕而去？”

車簾被掀開，華麟挾持著慕灼華緩步而出。

鋒利的匕首著纖細的脖頸，刀刃已經雪白的中。

赫連梟握著韁繩的手青筋暴起。

烏騅馬似乎到主人的怒意，不安地刨著前蹄。

“紫原陛下，放我們離開。”

華麟冷笑一聲，刀刃又近半分。

“否則，看看是您的箭快，還是我的刀快。”

赫連梟怒極反笑，眼底翻涌著駭人的風暴。

“好一個南朝鐵騎統領，如今竟淪落到要靠挾持子來茍延殘？”

“你們怎麼敢——朕的人？”

華麟毫不退讓：“紫原陛下怕是忘了，熙和公主本就是南朝脈。如今你紫原背信棄義，悍然開戰，公主自當回歸故國。”

他刻意加重手上力道。

“更何況，你將公主囚于深宮，折辱踐踏——”

“夠了！”

赫連梟突然暴喝，目卻死死鎖住慕灼華低垂的側臉。

自下車起便一言不發，垂著頭連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帝王一臉冷酷，仿佛毫不在意的生死，緩緩策馬向前。

“站住！”

華麟厲聲警告，匕首突然在慕灼華頸間劃出一道刺目的線。

“再上前一步，我必讓陛下親眼看著心之人濺當場！”

慕灼華吃痛地“嘶”了一聲。

這聲輕響仿佛了什麼機關，赫連梟的聲音陡然沉下來：

“就憑一個人的命，也配威脅朕？”

“既然南朝將公主送給朕，那生是紫原的人，死——”話音陡然轉冷，“也是紫原的鬼。”

華麟冷笑不語，手中匕首紋不。

他太清楚這位帝王的肋了——

若非在意，怎會拋下邊關戰事，千里追妻？

現在說的這些話，不過是故意為之，華麟當然不會騙。

若是將公主出去，他帶出來的銳怕是沒一個能活著進南朝地界。

在赫連梟落下后，一直低垂著頭的慕灼華突然抬起臉來。

“是啊...”

“尊貴的陛下，怎麼會把一個玩的死活放在心上呢？”

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赫連梟心口。

他瞳孔驟，方才的狠厲又不可一世的面瞬間出現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