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如流水，轉眼慕灼華已在太極宮拘了半年有余。

赫連梟的政務日漸繁忙，卻仍將錮在這方寸之地。

原想著待昭華宮與長樂宮修葺完畢便能搬離，可每每提及，赫連梟總是噙著溫笑意，用最的言辭回絕。

如今的太極宮于而言，真真像個金籠——

每日錦玉食，珠圍翠繞，卻連殿前的玉階都邁不出去。

以前，尚能與他針鋒相對，甚至掌摑龍也無所顧忌。

可如今這男人學了。

他會在蹙眉時奉上南朝新貢的香茗，在悶悶不樂時命人演最的折子戲。

這般溫水煮青蛙的架勢，倒讓連發作的由頭都尋不著。

所幸這半年來，娜仁和太后去了行宮，阿茹罕遠赴邊關，就連懷有龍嗣的秦芷蘭也小產被幽在清寧宮偏殿。

后宮諸嬪妃皆無膽量來的霉頭，倒讓過了宮以來最清靜的時日。

只是這太極宮守得如鐵桶一般，從殿前灑掃的宮到室侍奉的嬤嬤，無一不是赫連梟心挑選的眼線。

外人固然難以手進來，可也休想將手出去分毫。

慕灼華把玩著腕間的翡翠鐲子，忽然想起半年前暗中囑咐阿穆爾監視阿茹罕之事。

如今音訊全無，也不知是邊關路遠，還是那些信本就沒能送進這九重宮闕。

在書房伴駕日久，慕灼華早已清了赫連梟案頭文書的擺放規律。

借著研墨添香的機會，將那些關于金朝國師與兄長的報盡收眼底。

一切正如所料。

哥哥的份果然與金朝國師府有著千萬縷的聯系，但卻在國師府的傳承記載中不見蹤影。

慕灼華指尖輕過報上的朱批，心中暗忖：赫連梟顯然還未查到兄長曾提及的那個世家族。

“北方玄門...”在心中默念。

這個神家族盤踞北境千年，其族人既能在紫原司天監執掌星象，又可在金朝國師府呼風喚雨。

最諷刺的是，兩國竟無人知曉他們的司天監與國師本是一脈相承。

若兄長真出自此族，為何要遠赴南朝？

又為何要為慕家子？

這些謎團，恐怕連赫連梟也難窺全貌——畢竟隨著金朝覆滅，太多都已湮滅在戰火之中。

慕灼華忽然想起兄長教觀星時說的話：“有些星辰看似相鄰，實則相隔萬里。”

如今想來，這話何嘗不是在說他們自己？

赫連梟踏寢殿時，鎏金宮燈映出龍榻上輾轉反側的影。

他悄無聲息地近，直到雙臂撐在慕灼華兩側，才讓猛然回神——

方才沉浸在思緒中，竟連他的腳步聲都未察覺。

“三日后，朕要親赴邊境。”

他低沉的聲音在帳幔間回。

慕灼華聞言蹙眉，手指無意識地攥錦被。

“陛下萬金之軀，何須親臨險境？朝中莫非無人可用？”

赫連梟低笑一聲，整個人的重量突然下來，龍涎香的氣息瞬間將籠罩。

“這是在......擔心朕？”

他指尖卷起一縷青，在邊曖昧地輕蹭。

慕灼華側首避開他的視線。

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男人向來算無策，從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只是想到阿茹罕那個患也在邊境，若與赫連梟重逢......保不齊那唾手可得的后位就要橫生枝節。

自從窺見兄長與那個神家族的關聯，當初那個賭約就像刺扎在心頭。

慕鈺凌那時勝券在握的神，至今想起都讓脊背發寒——

以至于如今赫連梟再如何意，也難卸心防。

男人的手掌上的后頸，溫度灼人。

是了，現在的赫連梟待極盡溫，甚至肯為斂去帝王鋒芒，只有令人窒息的占有讓無所適從。

赫連梟瞧著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心頭竟泛起一的愉悅。

他之前的確不知該如何喜歡一個人，當意識到自己了心卻得不到回應時，最初只會用最笨拙的方式——

強迫，折磨，想讓也嘗嘗這七上八下的滋味。

可惜這法子適得其反。

好在赫連梟擅長糾錯。

既然強取豪奪會將越推越遠，那便換種方式——用織網，以語為牢。

雖然偶爾還會出不自在的神，但至不再激烈反抗。

瞧，如今效斐然。

都會為他擔憂了，不是嗎？

赫連梟心底騰起一饜足的得意，指尖強勢地扣住的下頜，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層層帷幔無聲垂落，綾羅衫從紗帳間隙零落墜地。

慕灼華氣息早已紊，脯劇烈起伏，染著胭脂的眼尾沁出淚意。

眸瀲滟如春水漾。

赫連梟懸在上方，下頜凝結的汗珠滴落在致的鎖骨上，濺起一片戰栗。

難抑地想環住他的脖頸索吻，卻被他十指相扣牢牢釘在上方兩側。

男人狼似的目灼灼地盯著每一寸表變化，偏不讓如愿。

慕灼華惱地別過臉，嫣紅的瓣堪堪過他繃的手腕脈絡。

當洶涌得難以自持時，泄憤似地咬住他的腕骨，貝齒陷的讓上人呼吸陡然重起來。

云收雨歇后，赫連梟隨意披了件玄寢，將打橫抱起走向浴池。

待歸來時，宮人們早已換上了嶄新的錦衾繡褥，連熏香都重新燃過。

龍榻上。

慕灼華懶懶甩了甩被他出紅痕的手腕，眼波橫斜地睨了他一眼。

“生氣了？”

赫連梟低笑，指尖過那抹緋。

見抿不語，他湊近耳畔道：“方才的太，朕移不開眼，現在補過。”

說罷，就扣住下，讓微微張，攪弄風云。

吻罷。

慕灼華不與他糾纏這些閨帷私語——

橫豎這人在床笫間的霸道做派，早已領教慣了。

話鋒一轉：“陛下還未說，為何非要親征？”

赫連梟把玩著一縷青，半真半假道：“替打下南朝可好？待天下一統，我們便遷居臨安京城，讓風風......榮歸故里。”

最后四字咬得極輕，卻帶著不容錯認的占有。

慕灼華聞言蹙起黛眉。

這男人倒是愈發會花言巧語了，分明是自己野心要吞并南朝，偏要說是為而戰。

難不沒有，他就會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江山？

“陛下此行要去多久？”

垂下眼睫，轉著他手上的白玉扳指。

赫連梟語氣慵懶：“短則數月，長則......一兩年也未可知。”

慕灼華呼吸一滯，抬眸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睛。

“那我呢？”

他要離開這麼長的時間，他回來后還會遵守承諾嗎？

赫連梟卻因這聲不自覺的依賴而心頭滾燙。

指腹挲著微微發的瓣，沉聲道：“在宮里好生待著。”

“朕會給你皇城衛軍的令牌，任你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