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大面積地充斥著他和那位小姐的合影。
人眼角掛著醉熏的笑容,纖細手臂圈著他的頸,像一只慵懶的貓,往他懷里鉆。
鬼使神差的,孟清淮一張張劃著照片看過去。
他眉頭輕蹙——
怎麼會有這麼拍照的人,每張的pose還不一樣。
站著,坐著,趴著,躺著。
看著看著,孟清淮莫名松了松襯領口。
又在想 :
跟誰拍照都這麼親麼?
“還沒睡?”孟松年這時出現在書房外,敲了兩下門。
孟松年和莊佳儀原本計劃這周末和準兒媳喝過茶才回北城,誰知家大小姐突然出國旅游,他們也只好在今天就提前離港。
“還有點工作。”孟清淮答他,順便不聲地把手機反扣。
孟松年背手走進來,氣場沉沉:“你別總是忙工班,也要留點時間想想你這個年紀該想的事。”
“我該想什麼?”
“結婚的事你是一點不上心。”孟松年直接挑明,“我問你,那小姐在宴會上還好好的,怎麼你送回去后第二天人就跑了,你是不是在車上對做了什麼?”
孟清淮:““……”
不知孟松年是不是提前進了更年期,時常會冒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我能做什麼?”孟清淮很無語。
“我怎麼知道你!”孟松年懷疑兒子不想聯姻,故意做了什麼嚇得人家姑娘連夜逃走。微頓,又緩下語氣苦口婆心,“你聽我說,娶妻娶賢,現在像穎棠那麼端莊文靜的世家閨秀很見了。”
——端、莊、文、靜。
這四個字從孟松年口中篤定地落下來時,孟清淮無聲一笑,沒辯駁。
孟松年于是開始細說穎棠的優點,講與莊佳儀氣質相近,講自己有多滿意這個準兒媳,講兩家聯姻對延彼此家族名的利。
孟清淮有句沒句地聽著,并不認真,滔滔不絕的話語聲中,他的手機忽然響。
那個不久前才說不想打擾自己的人發來了一條消息:
Isabella:「不好意思孟先生,請問你家wifi碼是多?」
孟清淮輸一串字符。
沒過一會,又響了第二聲。
Isabella:「sorry,請問你家的電視可以收翡翠臺嗎?」
孟清淮面無表地回復:「不能。」
接連的消息讓孟松年皺了皺眉,“這麼晚了,誰找你?”
孟清淮隨手將模式改震:“朋友。”
大兒子作為公司除自己外最高的掌權人,深夜有人找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孟松年并沒多想,瞇了瞇眼,繼續回到婚姻大事的話題上。
“我覺得你現在最好空給小姐打個電話。”
“問問在哪,可以的話陪一起去旅游,培養培養。”
“男人嘛,主點不丟臉。”
“我和你媽結婚前也不認識對方,婚后還不是琴瑟和諧。”
……
孟松年在那侃侃而談,毫不知,孟清淮兜里的手機每隔幾分鐘就震一次。
Isabella:「孟先生,請問喝水的杯子在哪里?」
Isabella:「孟先生,我不太會用你家的智能系統,可以教一下我嗎?」
Isabella:「孟先生,洗澡水為什麼不熱?」
以及最新發來的一條——
Isabella:「孟先生,你怎麼不回我了?」
孟清淮:“……”
如果說前幾條看上去還像是對新住不習慣的正常詢問,那麼最后一條,小姐的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孟清淮看著屏幕,很輕地扯了扯。
“你在聽我說沒有?老拿著個手機看什麼?”孟松年不滿地皺起眉,有點恨鐵不鋼,“手機里能有小姐嗎?能有老婆嗎?”
孟清淮:“……”
不好說。
還真有。
只是和他想象中的小姐,可能有點不一樣。
“您早點休息。”孟清淮沒有回復手機里的任何消息,直接撈起西裝外套往外走,“我有事出去一趟。”
第11章 活爹
穎棠發完最后一條消息后,將手機拋線般扔到床上,沒忍住揚起一側角。
在港島,想要拿到自己聯系方式的男人數不勝數,哪能讓孟清淮那麼容易就加上了?
——既然這麼想要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耐心。
拿上下午逛街時新買的睡,穎棠扭頭就進了衛生間洗澡,也不管孟清淮那邊會不會回復。
不重要,就算回了,晾在一邊等會也是正常的。
甚至哼起了歌,不慌不忙地沖完澡出后才拿起手機,開屏幕——
嗯?
穎棠眨了眨眼,視線上下掃。
……孟清淮竟然沒回復?
一條回復都沒有。
短暫的意外后,穎棠又覺得十分合理。
畢竟這樣才像他的作風,一個時間以金錢做度量的商人,怎麼可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聊天上。
穎棠把手機又重新放了回去,起想去倒杯水,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稍一挑眉,本以為是孟清淮遲來的回應,故意拖了幾秒才走去拿起手機。
到手才發現,打來語音通話的人是蔣培明。
那位被港島稱為“風流倜儻、場浪子”的竹馬。
像是游戲中途生生進來一個NPC,穎棠無趣地接起,“講。”
電話對面的蔣培明輕笑,“發生什麼事搞到要離家出走這麼嚴重?”
蔣兩家是正兒八經的世,穎棠和蔣培明從小一起長大,之前志亨有意將兩家親上加親,誰知半路認識了孟松年,繼而認識了更優秀的孟清淮。
志亨這個做岳父的一下子就“變心”了。
倒不是蔣培明哪兒不好,按理說他有著和穎棠一起長大的,為夫妻應該更合適。奈何這蔣家爺時不時和模特星上雜志封面,先不說這風流故事是真是假,是日后理這些八卦,兒都會很頭疼。
但蔣培明了解穎棠,那是真的。
譬如聽聞大小姐突然出國旅游的消息,他一眼便知穎棠是在做戲。
“不知道你說什麼。”穎棠裝傻。
“我說,地男仔同香港仔有代,別勉強自己。”蔣培明語調散漫,“不中意就別嫁了。”
“你又知道我勉強?”穎棠邊說邊開門走到一樓中島臺,隨手拿了杯子彎腰取水,故意一字一頓道:“我不知幾中意。”
就喜歡這種人生地不的環境,喜歡走在路上終于不再被人圍觀注視,喜歡哪怕僅僅幾個月的自由。
“OKOK。”蔣培明也不跟爭,“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
穎棠往杯子里放了一些冰塊,張口胡來,“南極洲看冰川。”
話音剛落,視野里忽然出現了一道影。
沉沉的黑系,山一樣遮住了頭頂的亮。
穎棠心一驚,都不用抬頭便知是誰。
剛剛沉浸在和蔣培明的聊天中,毫沒有察覺這個男人什麼時候來的家里。
穎棠還是抬起了眸,真切地看到面前的影。
被黑西裝包裹的兩條長到讓人有迫,襯衫外套幾乎一不茍,他淡淡地站在那,每一寸都著嚴謹又的氣息。
……哪里還需要去什麼南極洲看冰川,眼前現的就有一座。
掐掉手里的通話,穎棠這一刻的驚訝甚至都不需要演,“……孟先生,你怎麼來了?”
孟清淮目微,自上而下,緩緩看著。
直覺告訴穎棠他應該在看手里的杯子,可不知為什麼,那雙眼睛落到上時,又覺得不那麼單純。
可明明偽裝得天無。
就連上穿的,也是下午逛街時買的一套芋泥紫的中式真睡,傳統盤扣設計,袖口和腳都有致的蘇繡工藝。
完全符合的人設。
“看來小姐找到杯子了。”須臾后,孟清淮終于開了口。
對上他的視線,穎棠張了張,尷尬嗯了聲。
孟清淮便又轉上樓朝臥室走,穎棠見狀趕跟上去。大概知道他想做什麼,果不其然——
推開臥室的門,空調開著,電視播著,窗簾亦嚴實地關著。
穎棠主解釋:“……我后來自己索了下,原來跟我們家的智能系統是一樣的。”
孟清淮沒說話,徑直走進衛生間。
迎面是還未散去的熱氣,明的玻璃上殘留著細的水珠,空氣里漉漉的,若有似無地飄著淡淡香氣。
“水的問題應該也解決了。”孟清淮轉過,耐人尋味地說:“我是不是該
夸一下小姐?”
明知對方是揶揄,穎棠還是故作謙虛地垂下臉,“是我太著急了,一連給你發了幾條消息,還麻煩你跑這麼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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