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聽見自己這樣說:“不必了。”
“將好生安葬了吧,”他說:“已經沒必要再見了。”
后來的后來,他登基稱帝了,可是并沒有冊立皇后。
他想這樣無聲的緬懷,又覺得自己無恥而虛偽,到頭來,還是覺得忘了比較好。
何氏倒臺,朝中牽涉諸多,為了避免傷懷,也是為了庇護,他將那個孩子送到西北去,又暗示英國公將自己的嫡子送過去。
但愿他會有出息。
稱帝之后,他邊有了很多人,但是沒有一個是同相像的。
們都很活潑可,明艷中帶著俏皮,人極了。
別人只當他是厭惡極了,或者是原本就喜歡這類的,只是此前忍,不得不與相敬如賓,于是就進獻更多的這類人進宮。
他有時會挑兩個留下,其余的遣回。
這樣的日子,好像也不錯。
長久的時呼嘯而過,當初流過的被抹去,死去的人被忘懷,他也以為自己已然不記得。
那年的元宵節,有個宮嬪癡纏著要出宮去看燈,他在宮中呆的索然無味,便應下了。
一隔多年,金陵似乎仍是舊時景,繁華如故,燈如晝,往來的男手中提著各式花燈,言笑晏晏,一派歡暢景象。
他在側看著,卻莫名的歡喜不起。
當初的當初,他好像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遇到了什麼人。
他始終靜默不語。
側的宮嬪知識趣,他心好些,便去嬉鬧一陣,心不好,便只默默跟著,一言不發,倒是不煩。
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他也不知是要往哪里去,周邊自是無人敢開口問,這樣喧鬧的元宵節,便只沉默的跟著他后。
走到一個地方時,他忽然停住了。
怎麼到這里來了。
元宵節正冬日,自是嚴寒,那株杏花只剩了禿禿的枝干,好不難看。
可他還是走過去,隔著院墻,靜靜的看了許久。
“罷了,”他搖搖頭,道:“走吧。”
沿著不遠的臺階拾級而上,他們一行人打算回宮去了。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似是心有所一般,他驀然回頭去,卻見一個穿鵝黃的姑娘,手中提一盞燈,盈盈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笑。
仿佛有只淬了毒的鉤子,閃著藍的尖端刺進心里,將那些掩藏在歲月中的痛,一寸寸勾了出來,鮮淋漓的暴在面前。
殘忍極了。
他不知是為何,忽然落了滿臉的淚,像是未經事的年一樣,轉跳過幾層臺階,大步往那里去了。
邊的侍猝不及防,又不敢高聲,只手忙腳的跟了上去。
他重新回了近前,才將那姑娘瞧個分明。
不是很,卻極溫。
見他大步過來,似乎被嚇到了,下意識后退一步,道:“什麼人!”
“抱歉,”定定的看了許久,他才道:“我認錯人了。”
許是他神太過戚惶,那姑娘只當他是與人走失,猶豫一會兒,出聲安:“今日人多,走失的人不,你回家看看,興許已經回家了呢。”
“不,”他轉離去,眼淚不控制的落下:“……回不去了。”
很多事,若只是一廂愿便可以,便不會有人說天意弄人了。
他與,在杏花樹下遇見起,或許就注定不能善終。
他無聲的流了一臉淚,連也顧不得,那宮嬪面不解而畏懼,想要勸又不知從何開口,終于還是沉默了下去。
死后,他將的舊都收到了長秋宮,塵封起來,再不去看。
很久很久的之后,他翻看的舊書,在里面見到未曾出嫁時寫的批注,字跡小小的,一如既往的溫之中,帶著有的剛絕。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足風流。
妾擬將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棄,不能。
他不知道寫那句批注時在想什麼,卻很想知道,那日自盡時,有沒有后悔。
若是沒有遇見他,這一生,不該那樣慘淡結尾。
許是他的模樣太過駭人,他約聽見心腹侍在喚他,可是想到的那首批注,便無力回答。
勉強走了幾步,一口自嚨里涌出,一歪,倒在了侍上。
大抵是痛到了極致,他居然沒有什麼覺。
其年正月二十一日,山陵崩,時年三十七歲。
第117章 兒 元景+小公主
這日晚間, 夫妻倆一道歇下的時候,青漓翻個, 有些猶疑的對皇帝道:“今日……阿娘進宮來看我, 倒是提了一樁事。”
皇帝半合著眼,攬著問:“什麼事”
青漓有點不好意思, 頓了一會兒才開口, 只是將聲音得低低的:“元景也十六了,是不是該給他安排個兩個人,在邊上照顧著”
說是在邊上照顧, 實際上, 就是侍寢的意思。
皇帝顯然也明白,睜開眼, 道:“你怎麼想”
“我也不確定,”青漓有些苦惱的蹙著眉:“這才問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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