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姜雪容坐在地上, 抱住自己膝蓋,將腦袋埋進膝蓋裏,試圖掩住自己的哭聲, 但哭聲還是從的臂彎裏傳出來, 落進蕭明徹耳朵。
此生短暫的十幾年都過得很安穩, 進宮之前最大的也不過是不得爹爹寵, 日子過得苦些, 後來了宮, 似乎多了些,險些丟了命,但那與今日的形也不同。今日那些刀劍影,鮮淋漓, 都太真切了, 方才只顧著逃命,這會子一腦湧上眼前, 只剩下可怖。
何況還連累蕭明徹為自己了傷, 流了那麽多, 不知道該有多疼。
姜雪容也不知道怎樣排解這些緒, 只好都化作眼淚。
原不是一個哭的人,銀蟬老說太過樂觀。
“嗚嗚嗚嗚……”
蕭明徹聽著的哭聲,手覆在手背上, 輕拍了拍,是安的意思。他道:“容兒,別哭,我還好。”
姜雪容還是止不住地哭, 瘦削的影蜷一團,輕輕地抖著。蕭明徹嘆了聲, 想要撐起,把抱住。
姜雪容意識到他的作,顧不上哭,趕按下他的形,道:“你別,會扯到傷口。”
眼神張地在他傷口逡巡,滿臉都寫著張二字。那傷口好長,好長。
蕭明徹反手握住的手,沒再有作,他竟還能笑得出來:“好,我不,你也別哭。”
姜雪容眼睫上還掛著淚珠,幾條淚痕在臉上,還有方才滾落下來時沾到的塵土泥,混在一起堪稱狼狽。胡抹了把眼淚,說了一聲好。
“我不哭了。”
再看蕭明徹,也沒比好到哪裏去,都是狼狽不堪。只不過蕭明徹畢竟是蕭明徹,哪怕他看起來如此狼狽,也難掩矜貴氣質。
姜雪容撇了撇,不合時宜地想,怎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麽大?現在看起來就只剩下狼狽了,他卻還能一貴氣。
蕭明徹看了眼外頭,又說:“不知他們還會不會追來,容兒,你去外頭弄些草木藤蔓,將口遮掩一番。”
姜雪容嗯了聲,聽他的話出去了。
從周邊扯了些草木藤蔓,一腦地放在口做遮掩,將他們的影藏起來。那些草木藤蔓遮蓋住口的線,中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
姜雪容在地上坐下,挨著蕭明徹都不敢用力,怕自己用點力也會讓他覺到疼痛,靠著後的山石,小聲問:“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啊?”
那些人陣仗這麽大,也不知道聖上那邊會不會有什麽影響?若是聖上那邊殲滅了賊人,應當會想起來派人救他們吧?但若是另一種可能呢……
姜雪容無聲地呸了一句,可不能想這麽大逆不道的事。
蕭明徹似是猜到了的想法,道:“那些賊匪不足為懼,不了事,待父皇將他們理完,定會差人過來找尋你我,咱們現下便安心等待。”
姜雪容嗯了聲,也相信蕭明徹說的。
蕭明徹偏頭看,在昏暗的影裏,的廓半明半暗,他道:“容兒,你累了吧,靠著我睡一覺吧。”
姜雪容搖頭:“我不靠著你了,我怕……到你的傷口,我就靠著後面的石壁睡吧。”
蕭明徹輕笑了聲:“你這是在擔心我麽?”
姜雪容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我不擔心你,我難道要裝作無事發生麽?我又不是什麽冷無的人。”
蕭明徹道:“那你現下待我可有?”
這話問的,這時候是問這些的時候麽?都什麽時候了,他怎麽還在關心這些的東西,一點兒也不像他的格。
姜雪容答非所問:“從前大家都說你冷漠無,心裏只有江山社稷,一點兒私都沒有,怎的你現在變了,這關頭還在關心兒長?”
蕭明徹垂眸失笑:“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明白。”
不明白原來之一字,當真能夠能人胎換骨,變得不像自己;不明白原來之一字,當真能夠顛倒生死。
今日那要關頭,連他自己都未曾想過,他會而出,替擋下那一刀。在擋下之後,痛楚襲來的瞬間,竟還在慶幸,幸好不是傷。
若是放在從前,有人跟他說,他日後會為一個人做這樣的事,他只會覺得可笑,絕不相信。
可他卻實在這般做了。
蕭明徹無聲一聲嘆息,看著姜雪容眸道:“因為父皇那邊不需要我心,倘若當真到那一步,我也不能與你說這些。”
姜雪容哦了聲,沉默下來。
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蕭明徹剛才的問題,對蕭明徹有麽?
有吧。想。
至激之是有的,這可是救命之恩,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至于別的,也說不明白。
蕭明徹并未追問,只說:“睡吧。”
姜雪容嗯了聲,閉上眼睛。
這回不敢睡得太沉,始終保持著警惕,外頭一有點風吹草都要驚醒一次,怕出什麽意外。
倏地聽見有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響,姜雪容猛地睜開眼睛,張起來。抓著自己的手指,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著藤蔓的間隙,瞥見幾道黑影出現。
那幾人說道:“這荒山野嶺,又天寒地凍的,咱們上哪裏找人啊?”
另一人說:“誰知道呢?頭兒下了命令,我們也只能照辦。”
“你們說,咱們這能嗎?我怎麽覺得不了啊,要是失敗了,我們會被殺頭吧?”
他們原本死心塌地跟著,可這會兒想到要被砍頭,陡然間覺得沒那麽死心塌地了。
“要不然,咱們趁現在逃命去吧?”
“你這話說的,萬一了,咱們可就是功臣了,日後有不盡的榮華富貴。”
“我……還是擔心,我不回去了,你們回去吧。”
說話這人搖得厲害,已然下定決心要離開,另外三個人對視一眼,冷笑一聲,竟是揮刀將這人給砍了。
“懦夫,咱們扶桑教可沒有這樣的懦夫。”
他的正好就倒在姜雪容他們藏的山口不遠,不過一步之遙,倘若他們走近來查看他的,定然會發現他們。姜雪容愈發張起來,抓著蕭明徹的手,眼神滿是焦急。
蕭明徹握住的手,示意別張,另一只手卻是按住了自己的劍,做好了準備,倘若他們發現了他們倆,只能先出手解決他們。
那幾個人看了眼他的,并沒有打算檢查,只說:“這裏沒有,咱們再去別找找。”
“好。”
腳步聲和話語聲都漸漸遠了,姜雪容一顆心放下來,松了口氣。蕭明徹也松了手。
姜雪容的手卻還在蕭明徹手心裏,忘了出來。
再次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一會兒醒一會兒睡,就這麽過了不知多久。
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昏暗,中便愈發昏暗,幾乎要看不見了。
姜雪容下意識回頭看蕭明徹的況,但也看不真切,只見蕭明徹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看著這一幕,腦袋裏一下子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怕他死了。
被這念頭嚇得心驚,趕手去探他鼻息。線又很昏暗,一時間探不到他的鼻子,只能先到他的臉頰,再探到他的鼻息。確認有鼻息,揪著的心緩緩舒展。
蕭明徹被吵醒,覺到的作,眸中閃過一笑意,“放心吧,容兒,我不會死的。”
姜雪容有些窘迫,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不是盼著你死……”
蕭明徹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姜雪容嗯了聲,退回自己的位置,看了眼外頭的天,已經一天了,也沒有看見陛下的人來找他們。不知道上面況怎麽樣了?
後知後覺地起來,可這況也沒東西吃,不敢離開蕭明徹,只有待在他邊才有安全。
姜雪容的眸下移,忽地映眼簾的是一個人頭,嚇得尖起來,往蕭明徹邊躲。
“啊——”
蕭明徹摟住,問:“怎麽了?”
姜雪容有些語無倫次:“有個腦袋……我想起來了,是白天那個死掉的人……我忘了,嚇死我了。”
心一時間大起大落,閉上眼睛,不太敢看那個腦袋的方向,實在可怖。
蕭明徹抱:“沒事的,他已經死了。”
姜雪容說:“就是死了才可怕。”偏過頭。
蕭明徹道:“沒事,有我在,別怕。縱然是有鬼,我是太子,按理說有真龍之氣,鬼也不敢靠近。”
姜雪容抿了抿,這會子都天黑了,還沒人來找他們,他們今晚要在這裏過夜麽?可是這裏好冷,姜雪容了胳膊,覺到冷風從外頭吹進來。
蕭明徹道:“只能先在這裏將就過夜了。”
姜雪容視線當即落在他傷:“你的傷……這麽冷,會不會有什麽事?”
蕭明徹說:“不會,別擔心。”
姜雪容怎麽可能不擔心?
這是姜雪容睡得最不安穩的一夜,不知道自己醒了幾次,每一次醒過來,都要看一眼邊的蕭明徹,確認他沒事,才又睡過去。
風又冷,地又,好像還做了噩夢,夢見蕭明徹為擋刀。
姜雪容大口氣,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下意識地看向蕭明徹。
蕭明徹還在睡著,又覺得安心了幾分。鎖了,昨天睡了太久,這會子有些睡不著了。又怕吵醒蕭明徹,也不敢。
無事可做,只好胡思想起來。
不知怎麽,想到了蕭明徹昨天問的問題。
小聲嘀咕:“殿下,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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