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杳眼睛眨了眨，眨掉掛在睫上的水珠，仰頭看著岸上的男人。

本就長得極，此刻落了水不僅沒有毫狼狽，反而在破水而出的那一刻，像是艷海妖現世，海藻般的長發漂浮在湖面上，微仰著頭，打在側臉上，將其上滾的水珠都照耀閃亮的星鉆，得驚心魄，讓人一見難忘。

江杳杳一抹臉上的水，將孩子朝男人跟前推：“別愣著，接一下啊。”

連聲音也好聽至極。

顧予川反應過來，手接住。

馬上有老師過來將小池接走，院長親自過來謝江杳杳的出手相助，一旁的記者慶幸自己沒走，不然哪里拍得到這真實一幕。

祝粟好眼注意到上司不想再和這些人寒暄，找了借口把他們都轟走。

江杳杳上披著干浴巾，同時用干巾慢慢吸干頭發中的水，道：“顧予川？”

剛剛聽孩子們喊“予川哥哥”。

顧予川回頭，“你認識我？”

“京大大神的頭銜誰不知道，上次校友會我還慕名去看你，結果連你人影都沒見著，沒想到真是無心柳柳蔭，能在這兒到你。”

江杳杳正常和人談時，語氣十分自然，聽著就像是認識了好久的朋友，誠摯不做作，態度不親也不疏，把握在一個讓對方極為舒適的度。

這樣的對話，很難讓顧予川不去回應，“抱歉，上次是有突發況，讓我一個朋友上去代講了。”

一個朋友。

江杳杳捕捉到關鍵字眼，輕挑了下眉頭，顧予川明明深著宋枝星，卻能對別人說出只是一個朋友，這麼為名聲著想呢？

是個占有強的人，喜歡的話就應該得到手，所以不理解顧予川的心態，有空再問問祝粟。

“今天一個人來，沒帶你那位朋友？”問。

“本來是會和來的，但臨時有事，只好我一人來了。”說起那位朋友，顧予川本清冷的眸都暖了幾分，“是個心底的人，因為是從福利院長大，所以在有能力后就來幫助這些可憐的孩子。”

“聽起來真不錯，自己淋過雨，就想為別人撐傘，把我都聽了。”江杳杳將頭發至半干，起走到顧予川跟前。

明明沒有毫亦或勾引的舉措，顧予川的心跳卻還是了一拍，眼神不敢落在江杳杳臉上。

實在得太驚艷，尤其那雙明又靈的眼睛，淬著水潤瑩閃的碎星芒，直人移不開眼來。

“顧大神，今晚有空一起吃頓飯嗎？”發出邀請。

“抱歉，我……”

“我認識你那位朋友，宋枝星，我想和你說點的事，今晚一起吃頓飯？”二度發出邀請。

顧予川這才正視，輕“嗯”一聲。

“加個好友，待會兒我把位置發給你，晚上六點，不見不散。”

。

江杳杳回到公司，拿出手機翻到顧予川的頭像，還是個手繪圖，春日綠條枝芽上空閃亮著一顆璀璨星星。

“……”顧予川是把別人當傻子嗎，這麼明顯的“枝星”意思，這不是在像他綠泡泡中所有好友宣布他就是喜歡宋枝星嗎？

點進顧予川的朋友圈，發的都是一些公益公眾號的原創容，沒什麼獲取信息的價值，無聊極了。

但就這麼無聊的容，還有一個共同好友在接連點贊，一看，是樂彎彎。

嘖，這個傻姑娘，還不死心啊。

找到樂彎彎的聊天窗口，發消息過去。

。

晚六點，顧予川果然準時抵達。

這是個高檔日式烤店，進來得鞋跪坐著，但江杳杳很不喜歡這個姿勢，從來都是像流氓一樣盤一條、屈一條坐著。

顧予川有些驚訝，在他印象中，這些豪門千金都喜歡端著優雅矜持，寧愿吃得不舒服，也要姿勢上的好看。

“江小姐，對于枝星，你有話就直說吧。”他率先開口。

江杳杳揮手屏退幫忙烤的員工，“我聽你說只是你的朋友，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的話，你會不會信。”

顧予川沉默一秒，好似知道今晚要說什麼，“我知道學校里關于枝星和謝教授有點風言風語，但那都是謠傳，江小姐你作為謝教授的未婚妻，應當比我們更了解他的人品才是，他也不是來的人，并且那位發出謠傳的同學已經被警方帶走拘留了。”

“我不希因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而讓江小姐你對一個本優秀的同產生妒恨和憤懣。”

“枝星已經過的很艱難了，我更不希因你的誤解，而對的職業發展設置某些不必要的阻礙。”

“江小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杳杳頭一次嘗到刻板印象的威力，都還沒開始正式對話，顧予川就篤定今晚是要說宋枝星的壞話，甚至還聯想到會利用家族勢力來對宋枝星進行威脅。

“哈哈。”實在是把江杳杳給逗樂了，不是，怎麼能有人在不知道是個惡毒配的前提下，就把打上了“惡毒”的標簽啊？

淦！真想把烤盤的檸檬全進顧予川的眼睛，識人不清就去當瞎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你這個人實在是有點意思。”江杳杳連烤都吃不下了，定定看著他，“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我講話，你是第一個，顧予川，我記住你了。”

顧予川擰眉，就看到對面人拿出手機，翻出一段音頻。

“你把當做你的朋友，但可不這樣想哦。”江杳杳摁下音頻，“好好聽吧，對你的態度。”

“……抱歉你說的我做不到，我離不開他，予川對我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宋枝星的聲音從音頻里傳出，聽這微弱電磁波的噪音，好像是在跟人通電話時錄制的。

“他是我生命里的，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跟他走下去，所以，我絕對不會放手。”

音頻結束，顧予川愣在原地，只是簡短兩句話，卻足以讓他心湖翻起驚濤駭浪。

江杳杳托腮，抬眼，眸底盡數碎星，笑他。

“你看，你的枝星對你可不僅僅只想當朋友哦，都表現這麼明顯了，你作為一個男生，還不主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