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一行人急匆匆躲山林。

鄉親們拿著干糧分開躲藏，不能聚到一，容易被羌兵一網打盡。

而他們這群年輕一點的村民，則負責引開羌人，讓他們遠離深山里的婦孺。

他們早已做好準備，視死如歸。

＊

清晨，天復明。

細碎的云浪布滿天空，晶瑩水掛在葉尖，彎了枝腰。

屋檐下細細的蛛網掛著幾只蛾子，一只蜘蛛正攀爬過去收割自己的獵。

高溪山睡在一間較為寬敞的茅屋，他醒后穿戴整齊，支起雙，喚來一名子。

此時，子低眉順眼幫他拭靴子上的灰塵與跡，雙手微微抖著。

心腹半跪在地：“將軍，已經點好兵了。”

高溪山收回雙，站起來，嚇得那子趴伏在地。

他輕笑一聲：“留下五十人看著糧草與人，其余人跟我一起出發。”

“是！”

“哦，別忘了帶上我的好狗。”

心腹知道他說的是那個村子里的貨郎，再次恭敬道：“屬下已安排好。”

高溪山大步邁出去，羌兵們早已神抖擻地坐在馬背上，整裝待發。

他低低地“嘖”了一聲。

若不是酒后與高照那小子打賭，一時興起夸下海口只需二百人就能拿下長治。

他還真不會帶這麼的人。

高溪山抬頭天，劍一般的余暉刺破青蒼穹，漫漫飛卷的白云時時疏。

“出發！”

心腹在前方引路，那名薛家村的貨郎脖子套著一繩子，被當作獵犬牽著，腳步跟隨馬兒。

若是落下一步，打著活結的繩子一，則會勒脖頸，他難以呼吸。

貨郎生怕被拖行勒死，只好小跑著跟上馬兒。

他討好道：“爺，薛家村最近的是李家村，那里的姑娘最漂亮。”

聞言，不止是那名心腹，后面隨著的羌兵眼眸也亮起來。

高溪山卻是不屑一顧，腌臜貧寒之地，能出什麼好樣貌？

他在北齊從不缺投懷送抱的子，不過是一群庸俗黛。

一群人突襲李家村，此地寂靜無聲，連犬吠也無，只怕村民們還在睡夢中。

想到這里，一邪氣的高溪山覺得更刺激了。

高溪山似笑非笑道：“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羌兵策馬沖李家村，踢飛院子里的籬笆、撞開門窗，翻箱倒柜。

忙活一個時辰，卻空無一人。

心腹前來稟報：“將軍，李家村的人全都逃了。”

高溪山臉沉，襯得那張白面愈發森然，狹長的眼眸掃一眼旁邊學狗蹲坐的貨郎。

他連忙爬過來，求道：“爺，與小人無關啊，肯定是那些薛家村的人通風報信！”

高溪山一覺踢開他，站起來。

“可找到什麼好東西？”

心腹道：“屬下在翻新泥土、柴堆，草堆里找到了一些糧食。”

高溪山的怒氣消了不，也算是略有收獲了。

他扯了扯繩子，把貨郎拉過來。

“帶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哪怕找不到人，搜到些許糧草也可。

貨郎連忙帶著他們去其余村莊，無一例外，撲了個空。

村子里沒人，只能找到一些吃食和值錢的東西。

他們此時葉家村，高溪山心不快，拉著貨郎到跟前，繞著他轉圈。

像一條撲空鳥巢的蛇，因突襲失敗而急眼，惻惻地吐出一句話。

“可知道他們平時都躲在哪里？”

長治圍繞高山林，藏人很簡單。

這群狡猾的村民能躲進去個幾月，可他帶來的糧草可養不起兵卒們幾個月。

“……爺，小人知道一個地方。”

高溪山勾起殷紅的薄，眼眸彎彎，笑得像慈的嚴父。

“真棒。”

如履薄冰的貨郎立即帶著他們進山里。

山地崎嶇，騎不了馬，羌兵執長刀步行，草盛、樹壯、野花芬芳，鳥雀啾啁。

他們走了許久，天已至午后。

云層漸厚，遮天蔽日。

走了許久都找不到人，心腹兵卒在高溪山的示意下，對貨郎拳打腳踢。

“你小子敢耍我們！”

“爺饒命，小人沒有！”

貨郎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求饒。

心腹拔刀，想了結這個不老實的男人。

貨郎驚懼惶然，爬了幾步，在草地里尋到一塊饅頭渣。

“爺，等等！”

拔刀的心腹停下作，看著貨郎舉起來的饅頭渣，接過來遞給高溪山。

“將軍，有線索了。”

高溪山乜了一眼那塊饅頭渣，上面爬滿螞蟻。

那群村民逃難還不忘帶吃的，只要順著掉落的碎屑與聚集起來的蟻群，他們就能找到人。

他打定主意，下令道：“全都給我睜大眼看地上的痕跡，給我找！找到了，老子重重有賞！”

羌兵散開搜尋，順著草地里掉落的蛛馬跡，他們循著一個方位走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

他們遠遠瞧見一群人聚在一起歇息。

其中一個布子正拿出饅頭分給他們。

子穿著不合的素白衫，兩袖寬大，因逃跑來不及束發，如瀑青垂在腦后。

婦道人家，逃跑不忘，有一男子把一朵純白的野花在鬢邊。

子淺笑，在原地轉個圈，問男子：“好看嗎？”

男子赧點頭。

高溪山怔愣片刻，子如山間靈，白皙，一張紅潤致的面龐長著一雙狐貍眼。

他不知該如何形容，腦子里霎時想到“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子芙蓉如面柳如眉，冰玉骨。

他的心口慢了一拍。

像他狂奔千里，攀上高原雪山窺見的雪蓮；又如他追不舍，狩獵不得的白狐；更像是高壇之上，仰天俯地的神。

自古紅多禍水，若是能將送北齊王宮，魅君王，那他也不是不能問鼎那個位置。

想不到這山林野地，也能長出如此國天香。

葉玉與眾人奔逃一夜，在此午憩，沒想，那群羌人竟然追來這麼快。

轉看見那高大的男子出幽幽的笑意，眉眼俱是勢在必得的神采飛揚。

看見葉玉煞白的臉，如一只驚的鵪鶉在側男子后方。

高溪山勾起角，邊漾一抹邪笑。

傲然與悲憫在狹長的眼眸替流轉，似在為自己的勝利而快，也在為這群人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悲戚。

他拉長語氣，悲憐道：

“找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