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阮清音都對著電腦打瞌睡，長發遮住半張臉，小腦袋一點一點。

李雯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在給電腦“磕頭”，掏出手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拍了個視頻。

運鏡的時候不小心被地毯絆了一腳，前傾，手腕不輕不重的磕在桌角，臉朝下，屁朝上，四仰八叉地趴著。

一只手倔強地舉著手機。

阮清音瞬間醒了，一臉茫然地看著鏡頭，“你干嘛呢？”

李雯嘿嘿一笑，“先扶我起來唄。”

阮清音將人從地上撈起來。

李雯一邊撣去服上不存在的灰塵，一邊在對面坐下，“你昨晚幾點睡的？困這樣？”

阮清音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喝醉酒后的記憶斷片了，只能依稀記得在高級餐廳大吃大喝，吃飽喝足后將賀肆臭罵了一頓，就一覺睡到天亮。

然后…后面發生的不可描述的事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李雯咦了一聲，古怪地盯著，“你臉這麼紅，發燒了？”

阮清音搖頭，佯裝不在意的敲著鍵盤回復郵件，過了一會，李雯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兩個黑眼珠直直地盯著。

阮清音嘆了口氣，停下手里的工作，轉了下椅子，“還有事？”

李雯點頭如搗蒜，眼地盯著，還是不說話。

“想問什麼就問吧。”

聽了這話，李雯的眼睛瞬間亮了，“昨兒遇見的那人誰啊？是新聞里報道的賀沈聯姻的主人公嗎？”

阮清音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真要和賀閻王…賀總結婚？”李雯轉了轉眼珠，猜到阮清音和賀總有層的不為人知的關系，瞬間改了口。

阮清音垂下眼，著手指，“喜帖都發了，應該是提上日程了。”

李雯不吭聲了，中午的照在對面的寫字樓大廈的玻璃上，這會折到辦公室里，大片的瞬間鋪滿了整個房間，亮堂堂的。

阮清音沒什麼架子，支起手臂托著臉，和的眉眼有一點憂傷，睫在下發著，臉蛋又白又亮。

真。

李雯收回目，咽下了那個最想問的問題。

…

阮清音下了班沒回家，在創維大廈拍廣告的白鶯鶯約吃燒烤。

在路邊等著，沒一會白鶯鶯的助理打來了電話。

說是白鶯鶯的一套服裝拍攝效果不好，臨時換了妝造和服裝，今晚約不了，怕還在傻等，讓助理聯系告知。

沒了約會，阮清音一個人沿著寬河邊慢慢走，夏天的夜風吹在臉上，的，有些貪這樣安靜的夜晚。

靠著欄桿抬頭著京北那些舞著燈的高樓大廈，走了沒一會，手機來了通電話，是護工陳阿姨的。

背靠著欄桿接了，對方聲音有些抖，“清音，你爸爸況不太好，你能來看看他嗎？”

阮清音的脊背僵，掛了電話后才發覺自己出了一冷汗。

手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地址后靠在椅背上，手都在發抖。

賀肆的電話突然打進來。

掛了。

賀肆又打來電話，仍然給掛了。

如此反復，雙方僵持著，直到的電量耗盡，到后來干脆關機了。

賀肆冷著臉，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

阮清音的電話他怎麼也打不通，始終于關機的狀態。

除了離婚后斷聯的那兩年，阮清音沒有像這樣不接他電話，甚至干脆關機失去與外界一切聯系。

他讓人備車，打算親自去梧桐國際港找阮清音。

“賀董打過電話，讓您回家準備…”徐書站在門口堵住他的去路，一臉為難，“明天二十八號，您和沈小姐訂婚的日子。”

“所以呢？你耳朵聾了？滾開，別擋我路。”

徐書低著頭，這關乎著他是否還能留在這個職位做下去。

賀肆氣得頭發懵，轉闊步走到茶桌前，拿起一只青花瓷朝他砸過去。

徐書格外平靜，垂著眼皮，一步也沒躲，茶盞碎片就在他腳邊迸裂。

“我再說最后一遍，車鑰匙。”賀肆走到他面前，揪著他的領口，冷峻的臉上覆了層怒意。

徐書認了，從西裝外套的兜里拿出車鑰匙遞上。

賀肆踹開門，闊步走了。

…

出租車還沒停穩，阮清音就迫不及待地摳開車門，跑了下去。

從在電梯里，的手和就止不住的發抖，整個人輕輕著，張地盯著上行數字。

推開病房的門，阮清音才明白陳阿姨口中的況不太好究竟有多不好。

徐丘濤瘦得嚇人，臉頰微微陷下去，灰白的臉凸起兩塊顴骨，他上擺滿了儀，呼吸機正在運轉，他的指尖夾著各種監測生命征的儀。

病床旁的桌子上儀滴滴作響，阮清音不敢相信，上個月來看的時候，沒有這樣奄奄一息。

“你父親從去年開始，就大不如前了，以前只是小孩心智，上周開始不愿意吃飯，昨天檢查報告出來了，醫生說他的大部分都已經衰竭了，況不太好。”

陳阿姨抱住，帶了些哭腔，“你工作忙，我本想著找個合適的時機和你說，但拖不下去了。”

阮清音愣在原地，雙眼無神，清楚陳阿姨說的拖不下去了是什麼意思。

“去和你爸爸說說話，他現在意識清楚了很多，今早還念叨著你過世的媽媽，還說想見你。”

陳阿姨輕輕推了一把，阮清音上前，坐在床邊。

不說話，眼淚一直往下流。

“小希乖，不哭。”男人突然定住，渾濁的瞳仁漸漸明了，艱難地出手。

阮清音偏過臉，飛快地抹去淚，抓住那雙干枯消瘦的手，“您我什麼？”

那場意外事故讓正值壯年的養父心創，他腦出，迫神經，截肢癱瘓，多重傷。

他甚至只有幾歲孩的智力，再也不記得任何人和事。

可如今，他不僅認出了，言談與出事故傷前幾乎無異。

“好孩子，不哭。”

阮清音忍住眼淚，抓了養父的手。

陳阿姨照顧的很用心，即便是每天躺在病床上，大小便失，養父上也被洗的干干凈凈，穿在上的病號服也整潔干凈。

“這些年，爸爸拖累了你，對不住。”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用盡全力氣一樣，艱難吃力。

阮清音流著眼淚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