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心落回到肚子裏的覺……

都是舞刀弄槍的武人, 本就沒幾個好脾氣的。帳外鬧得哄哄一團，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大膽！”

就在這時，一記清越的聲傳來。

“中軍帳前、軍營重地，爾等在此喧嘩, 是想要造反嗎？”

會出現在此時此地的人, 只有一個。

爭執中的衆人, 齊刷刷地擡起頭。

已是深夜，天邊皎月正明。

熊熊燃燒著的火把, 為凄冷的月鍍了一層暖黃的，照在人的臉上, 越發襯出通氣派、貴不可言。

紛的場面因的出現，而陷了短暫的寂靜。

有人很快見風使舵, 朝低頭抱拳道：“我們的忠心天地可鑒，絕無反意，長公主明鑒！”

趙明臻輕笑一聲。

盡管許多人的刀劍都已經出鞘了，依舊毫無懼意，泰然迎向所有審視的目，上前了兩步：“你們的忠心, 便是這樣對著自己人兵戎相見的嗎？”

這些人面面相覷著，終究還是在其中一人的帶領下, 把刀劍重新鞘，又稀稀拉拉地回著“不敢”。

趙明臻瞇了瞇眼。

認得這一位, 仿佛是那聶都督的某位義子。

以審視的目回敬在場的所有人——好，各方勢力魚龍混雜。

有些人目憂，想來是燕渠的真親信，確實擔心自己主上的安危，才被攛掇來這一趟；有些人的目的, 恐怕就不那麽明確了。

在北境這麽久，趙明臻很清楚燕渠之于軍中的意義。

于軍于民，他都像是一定海神針。

恰如聶家部各派系的爭鬥，那些出寒門的武將，同樣有著自己的圈層。

他們中有一部分人對燕渠是忠心的，但同樣也有不人，懷揣著別樣的心思，稱不上效忠。

只有以燕渠的實力和功績，才能這些人威服于他，才能將他們一繩，齊心使力。

可如果出了變故……那就難說了。

是以，瞞下他昏迷不醒的消息，不只是防備烏爾霄細作，也是防備這些人勾心鬥角，失了平衡。

未曾想今日，還是這許多人聚集到了一起。

趙明臻在心底幽幽地嘆了口氣，心底的意外，卻并不太多。

十天，還是太久了。

易地而，也很難不懷疑其他的可能。

可偏偏是這種時候——

殷清泰今日與來稟，言道烏爾霄似有退意，估計就要退兵了。

越是這種時候，越松懈不得啊……

擡起眼簾，環視了一圈面前的這些人，心裏有些生氣。

中層往上的將領，這裏起碼來了一半，萬一烏爾霄打算做最後的搏擊……城防是不要了嗎？

制的話方才已經說過了，于是趙明臻深吸一口氣，盡量把接下來的話說得心平氣和。

“本宮理解你們的心，但燕將軍近日不適，今晚已經歇下了。等打贏這一仗，你們還擔心他不去參加慶功宴嗎？”

的話音不算輕，但卻是很好耳的那種語調。

見有些人的表有了微妙的搖，趙明臻趁熱打鐵道：“燕將軍是眼裏不沙子的脾氣，你們今天這樣丟開手上的責任，還聚在這裏耀武揚威，讓他知道了，又會如何置？”

“請諸位各回各營，今夜之事，本宮就當不知，也不會再與燕將軍多。”

只是話雖如此，很快還是有愣的頂著狐假虎威的話反駁。

“憑長公主一張，恐怕很難人信服吧！”

“大將軍到底哪兒去了，怎麽我們這些人連不配見一面了？”

想到仍在危險之中的燕渠，趙明臻的心本就好不起來，此刻也只能勉力圓著這些問題。

“上一旬的事，大家都清楚，燕將軍為了保護本宮，了些傷。”

“軍醫診斷見不得風邪，要好好養幾天。再過幾日，待他好些，軍務上有安排自然會傳各位。”

說話的功夫，殷清泰那邊也知道了況，帶著瞿醫士急急趕來。

眼前的一團麻這兩人著實了把汗。

殷清泰杵了一下瞿醫士的後背，這小老頭立馬頓足，朝四周團團一拜，來應和趙明臻的話。

“長公主所言千真萬確，大將軍的脈案還在小老兒我這兒……”

只是吵到這兒，帳前的場面像是炸了鍋的開水，控制不住了。

“遲遲不肯讓我們見大將軍，怕不是早就裏應外合，想要害死他奪兵權吧！”

“什麽脈案不脈案，都是借口！還有你姓殷的，你怕不是早與這公主有所勾結吧。”

“怪道如此，原是.夫..婦！”

另一邊，越錚等人，連同軍的扈東剛巧到了。

扈東聽了，原本還算看看況的他立時便炸了，怒目橫飛道：“豎子竟敢如此大放厥詞！”

罵得太難聽了，連殷清泰的眉心都是一，就要擼起袖子加戰場，趙明臻的表卻依舊平靜。

并不是的脾氣變好了，而是真的提不起什麽緒。

在燕渠失去意識後，所有的緒仿佛都被離了，只剩下理智的部分，支撐做該做的事。

想，越是這樣，越不能讓這些各懷心思的人見到燕渠。

現在，他們不知他有事，彼此之間尚有些顧忌，若是真知道他一時醒不了，有聶家那位唯恐天下不的大都督在，恐怕要生出更多的事端。

該如何置？

趙明臻陷了思考。

手上不是毫無籌碼，至軍的人，還有越錚他們，在這件事上會無條件地向著。

只是外敵當前，真的部打起來，太難看、也太好笑了。

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想到這兒，想到還睡著的燕渠，忽然有些難過。

萬一、是說萬一，他真的醒不來了，該怎麽辦？

酸之意不合時宜地泛上眼眶，稍稍偏過頭去，正想一，卻突然發現，後的氈簾，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掀起了。

趙明臻驀地睜大了眼睛，連都下意識張開了。

有一種心落回到肚子裏的覺。

想喊他的名字，可居然驚喜到發不出聲音。

暖黃的暈裏，形高大的男人緩緩步出，步履穩健。

他從趙明臻邊走過，沒有看，只輕輕手，拍了拍的肩膀。

在看到燕渠出現的這一剎那，在場的人，俱都靜了下來。

雀無聲，落針可聞。

燕渠一眼掃了過去，淡淡開口：“我與長公主不過輕輕一試，倒是真的試出來了，各位的心思幾何。”

他的臉有些蒼白，瞳孔間的銳利卻分毫不減。

這一眼過後，那些直屬于他、稱得上是他親信的人肩膀抖了抖，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抱拳弓腰，恭敬地一禮。

“大將軍——”

燕渠的神冷峻似冰：“出去，自領四十軍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