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是軍事語言學院出來的碩士高材生,剛畢業沒兩年,目前在另一個部門,主攻破譯和解碼。在校期間參加過一次大型軍演,拿過一個三等功,履歷還不錯。
此刻,安志含笑跟錢多多說著什麼,耐心溫地認真聽,偶爾點頭回應。男俊,同樣的青春正好,同樣的朝氣蓬,竟出種刺目的和諧。
陸齊銘細微抬了下眉。
他平時和安志沒太多來往,偶爾一起踢場球、跑個步,見面客客氣氣。
以前是真沒發現。
這小子居然長得這麼不順他眼。
就在這時,又有幾個同事從辦公樓方向過來。
看見陸齊銘,幾人眼睛一亮,笑著過來打招呼,說“陸隊,聽說下午的狙擊考核是你守?”
“是我。”陸齊銘漠然地說。
同事打趣:“可憐的小兵娃子們,又要遭老罪咯。”
這番對話傳耳朵,食堂門口的錢多多臉微凝,下意識轉過腦袋。這一轉,視線穿過數米距離,剛好撞上一雙黑沉沉的眸。
男人倚在梧桐樹投下的影里,作訓服的袖口略卷起,出半截瘦削修勁的小臂,形利落,站姿隨意。
他不知已來了多久。無聲瞧著,目在周圍空氣里形一無形的強,直令錢多多有些心慌。
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抓個現行似的。
奇怪。
自己心慌什麼?
和人正常聊個天而已,也不算虧心事吧……錢多多腦子里糟糟地想。
一旁,察覺到錢多多神的細微變化,安志臉上的笑容也斂去幾分,試探著輕喚:“錢老師?”
“嗯。”錢多多回神,看向安志,禮貌微笑,“安哥,那什麼。我準備去吃飯了,自方面的事,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說,你看可以嗎?”
安志問:“錢老師是吃食堂?”
錢多多點頭:“是的。”
“我也要在食堂吃飯。”安志正聊到興頭上,熱不減,“這樣,我們倆打了飯坐一塊兒吃,邊吃邊聊?”
錢多多想了想,道:“也可以吧……”
話還沒說完,從容散漫的腳步聲響起,耳畔。
錢多多子微僵,側眸瞧,陸齊銘已經邁開長走過來,行至和安志前。
“讓錢老師久等了。”陸齊銘垂眸看著錢多多,語氣平靜,“進去吧。”
聽見這話,還于狀況之外的安志整個人都是一愣。
安志腦袋向左轉,看看水靈靈的博主小姑娘,往右轉,看看冷沉沉的特戰隊隊長,茫然道:“錢老師,原來你站在食堂門口,是在等陸隊?”
錢多多了,正要答話。
邊兒上的陸齊銘卻先一步開口,道:“對啊,錢老師在等我。”末了稍稍一頓,拿余瞥安志一眼,“你以為站在這里干什麼。”
“……”安志被生生一嗆,無言。
一旁的錢多多見安志有點尷尬,連忙笑著解圍:“安哥,你想了解自方面的信息,我后面可以發你一些資料。反正微信也加上了,后面我們微信通也可以。”
“好的。”安志沖錢多多激地笑,“謝謝你啊錢老師。”
“不客氣。”
“那……陸隊,我先撤了。你們慢慢吃。”安志察覺到自家隊長今天狀態不對勁,打聲招呼,腳底抹油開溜。
進食堂門遇上一個關系好的同事,當即湊過去,低聲嘀咕:“你快幫我想想,我今天犯啥事了,怎麼陸隊看我的眼神跟想刀我似的……”
這個點兒,食堂門口來來往往都是人。
錢多多不想引人矚目,等安志走后,連忙低聲,對陸齊銘道:“走吧陸隊,吃飯。”
陸齊銘看了幾秒鐘,一言未發,只輕輕抬了抬下,表示“士優先”。
錢多多轉就走,陸齊銘踏著步子跟上。
“滴——滴——”
刷完兩次卡,錢多多把就餐卡收回兜,邊拿餐盤,邊低聲對陸齊銘道:“卡我已經幫你刷好了。待會兒,你可以多取一點燙千,那可是國宴菜,平時很難吃到。”
陸齊銘目描摹過秀的側,微揚眉:“你做的?”
“不是。”錢多多說,“這道菜是大寬老師做的。主料是揚州豆腐干,輔料有姜、大蝦干,應該還不錯。”
排隊取完餐,掃視一圈,只有食堂里側還剩一些座位,沒找到炊事班那些面孔。
錢多多隨便找了個空位子坐下,開始用今日份午餐。
沒吃兩口,只聽哐當一聲輕響,桌面上多出另一份制式餐盤。餐盤邊沿的手干凈修長,骨節分明。
“……”錢多多一呆,詫異地抬起眼簾。
陸齊銘眸微垂,平靜地看著:“你對面有沒有人?”
錢多多還出于蒙圈狀態,糊里糊涂地搖搖頭。
陸齊銘見狀,徑自彎腰落座,埋頭吃飯,毫不在意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驚奇目。
可他不在意,錢多多卻臉皮子都快燒起來。
窘迫,紅著臉小聲問:“你坐在這兒做什麼呀?”
陸齊銘:“吃飯。”
錢多多:“……”
“我的意思是,明明還有其他的空位,你為什麼要坐這里?”錢多多聲音得更低,“周圍這麼多人,各個部門的同事隊友一大堆,你不怕別人在背后議論嗎?”
陸齊銘語氣如常,吃著飯,眼皮都沒掀一下:“他們沒有這麼閑。”
錢多多無言。
心想:這是他的單位,他都無所謂,那一個只待一個月的人更不用在意什麼。
忖度著,錢多多暗自呼出一口氣,定下心神,繼續吃碗里的燙千。
就在這時,坐對面的陸齊銘卻冷不丁出聲,沒什麼語氣地問:“剛才,你和安志在聊什麼?”
錢多多怔了半秒才反應過來,笑著說:“哦。安志的妹妹今年大學畢業,對自行業興趣,想了解一下怎麼門。他問起來,我順便就跟他聊了兩句。”
陸齊銘作頓了下,抬起眼皮看。
“添加微信好友,也是順便?”他平靜地問。
“嗯。”錢多多點頭,“我們公司之前有一些部的培訓資料,很實用。我到時候用微信發給他。”
陸齊銘:“為什麼安志哥哥?”
錢多多被哽得瞪大眼,低聲,無比認真地反駁:“我是聽肖宏華文浩他們這樣他,才跟著的。而且不是‘哥哥’,是‘安哥’。這種稱呼,本來也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顯得更親切、更尊重。”
他神淡淡:“那你怎麼不這樣我。”
“……”噗。
第30章
陸齊銘話音落下, 錢多多神頓時微僵,卡殼好幾秒才組織好語言, 回他:“你是隊長, 大家都你陸隊呀。”
陸齊銘看的目清沉而筆直,道:“也有不這麼的。”
錢多多有點困,輕皺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也應該用‘哥’字當后綴來稱呼你?”
陸齊銘不語。
錢多多又問:“那你希我你‘陸哥’還是‘銘哥’?”
陸齊銘細微抿了抿,還是不說話。
他很清楚, 自己這會兒不爽的點, 本不在于想喊他“陸隊”還是“銘哥”。
他不悅, 純粹是因為對其他人表現出了勝過他的親近。
他們這一行, 出任務搞國防, 常年與世隔絕,走出駐地的院子,就像一滴水墨落在五彩斑斕的油畫上, 都顯出不和諧。
在面對猶如彩玫瑰般的錢多多時,他總會到一由而外的拘謹。
陸齊銘的在鐵軍營中,也在硝煙四起的戰場上。
營區大門口的電子欄桿一抬一落,便畫出兩個世界,外面是屬于的彩, 里面是屬于他的黑白。
所以,當得知錢多多要住進營區一個月時, 陸齊銘心很不錯。
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機會,能夠向這姑娘展現自己除了落伍、古板、不善言辭這些缺點之外的,正向積極的相反面。
宋青峰說他耍心眼,借肖司令的名頭哄去看籃球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說他像只開屏的雄孔雀。
陸齊銘很坦然。
向心儀的孩展現優點,引起的注意,明正大,天經地義,沒必要愧于承認。
陸齊銘看得出來,錢多多剛來營區,這里的環境、人員,甚至每天天不亮就準點響起的起床號,都讓不適應。因此,對于他這個唯一的“人”,表現出了完全的信任,和微不可察的依賴。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循序漸進。
可直到剛才,看見和安志在食堂門口談笑的和諧畫面,陸齊銘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極其重要的一個點。
漂亮得太耀眼,明得太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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