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

是真的蠻好呢。

第14章

陸齊銘對時間的把控很準，在他的建議安排下，錢多多和兩位老人抵達CT室時剛好三點十五分。

門口的等候區坐了好些人，有男有有老有。有的是等著做CT檢查的病患，有的是陪同的家屬。

陸齊銘扶著老爺子走在最前面。

“小陸，聽你口音不是我們南城本地人吧？”錢爺爺笑意溫和。

“我老家在北原。”陸齊銘回答，“來南城有幾年了。”

“準備以后就待在南城了，還是有其他打算？”錢爺爺心里有自己的算盤，又試探地問。

“準備在南城安家。”

“好啊。”一聽這話，錢爺爺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更加燦爛，“咱們南城可是個好地方，風景好、水土好，價也比京城云城要低一些，宜居得很。”

后面的錢一邊暗自打量陸齊銘，一邊拍了下小孫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低聲說：“看你爺爺和小陸多談得來。”

錢多多本來不想耽誤陸齊銘太多時間，準備找個時機讓他先撤的，可這會兒瞧見老爺子跟這人你來我往聊得如此投緣，也就不說什麼了。

想，陸齊銘不是本地人，父母長輩都相隔十萬八千里，也許和藹的爺爺讓他到了久違的慈溫暖……

軍人真不容易。

錢多多在心里輕嘆了口氣。

一旁，錢是越瞧這年輕軍越喜歡，不又夸贊道：“這年頭，對老人這麼有耐心又溫的年輕人可不多。”

錢多多彎笑，跟撒著自賣自夸：“，我也是年輕人，我對你和爺爺也很好。”

“瞧你這話說的。”錢一臉寵溺的笑容，低聲，“當然知道你對我們好，你最懂事最孝順。可人小陸跟我們非親非故，他對我們好，跟你對我們好不一樣呀。對親人好，是孝順懂事，對陌生人好，那是人心眼兒好。”

錢多多琢磨半秒，點頭，“這倒是。看得出來，他人不錯的。”

錢眼睛亮了亮：“那你們要不要……”

“心眼兒好的人，值得跟他朋友。”

錢不知道說什麼了，沉默。

就在這時，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走出CT室，揚聲問：“還有沒有要單子的？”

“這里！”錢多多趕把單子遞過去。

醫生看了眼預約信息，道：“錢書華是吧？坐著等一會兒，到你們了會喊名字。”

陸齊銘找了幾個空位，攙扶著錢爺爺坐下，而后看了眼開水房方向，說：“我去給您倒點熱水。”

“不用不用。”老爺子擺手，“我不。”

“就是！小陸，你都忙活半天了，快坐下休息。”錢也出聲附和。

“沒事，我去去就回。”

眼瞧著陸齊銘已徑自往開水房的方向走，錢趕拍了下小孫的胳膊，催促：“你還坐著不干什麼？幫忙去。咱們一共四個人四杯水，你當人家有三頭六臂呀？”

“嗯好的。”錢多多回神，起匆匆忙忙地追上去。

中醫院的開水房每層樓都有，位于衛生間的左側，一個獨立小單間，里面設了一排清洗臺和一個大型飲水機。

陸齊銘進去的時候，開水房里有一個陪護家屬正在洗飯盒，筷子瓢盆乒乓響，水聲嘩啦。

他彎下腰，從飲水機下方的置柜里取出幾個一次紙杯。

“我來吧。”冷不丁的，后傳來一道嗓音，綿甜，每個字都得沁進人心底。

陸齊銘手上的作倏然頓了下，微側過頭。

錢多多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后。不知是暖氣太熱還是別的緣故，姑娘瓷白雙頰暈著一層淺淺的薄紅，眼中約可見一窘態。

“接個水而已，錢小姐好像很不放心我。”陸齊銘摁下紅出水建，平靜地回了句。

“不是不放心……”錢多多尷尬不已，聲量也不由地低幾分，似乎心虛，“今天真的太麻煩你了。”

“我來南城幾年，除了單位的同事之外沒什麼朋友。”接完一杯，陸齊銘在滾燙的紙杯外層又套了一個空杯，用以隔熱，再去接第二杯，無論是說話時的語氣還是神態都隨意而自然，“兩位老人對我十分親切。舉手之勞，你不用總把麻煩兩個字掛邊。”

錢多多聽后，笑了笑，問：“晚上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不必了。”陸齊銘稍頓，視線又落在俏麗的臉蛋上，“你還不回去，萬一老爺子他們又遇到什麼突發狀況。”

“真有什麼事，爺爺會給我打電話的。”錢多多應著，看見他把兩個盛滿熱水的杯子放在飲水機旁邊，便手去拿，“這個已經接好了嗎？我端回去。”

陸齊銘把第三杯水遞給錢多多，道，“這是你的。那兩杯是爺爺的，我拿。”

錢多多把他手里的水杯接過來，好奇地眨了下眼：“這三杯水有區別？”

“那兩杯水的溫度，偏高一些。”

“為什麼？”

“老人基礎代謝率低，再加上人類年紀一大，味覺會出現一定程度的退化，對飲用水的溫度要求和年輕人自然有差異。”陸齊銘說著，一手端起一杯水，轉往門口走去。

錢多多跟在后面，忍不住驚訝：“這點我從來都沒注意過，難怪他們從來不喝外面買的飲料。你真的好細心哦。”

陸齊銘莞爾：“謝謝。”

回到等候區，陸齊銘把熱水分別遞給兩位老人。

下午出門時走得匆忙，錢爺爺錢連保溫杯都忘了拿，在醫院折騰這麼幾個鐘頭，確實也乏了。一杯熱水下肚，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許多。

沒一會兒，之前收單子的醫生再次從CT室里走出來，看眼手里的預約單，喊道：“錢書華？”

“到。”錢爺爺應了句。

錢多多連忙把杯子放下，和錢一起扶著老爺子進去。

做檢查前，醫生叮囑道：“掉外套，把所有金屬飾品都摘下來。心臟有沒有裝支架什麼的？”

“沒有。”

“行，躺上去。家屬去外面等著。”

幾分鐘后，CT檢查做完，幾人進屋一起把老爺子扶起來，替老爺子重新將棉服穿好。

陸齊銘問醫生：“檢查報告什麼時候能出？”

“急診晚上八點之前，門診次日下午兩點之前，你們得明天去了。”醫生說完，出去喊下一個病人：“李春秀……”

錢皺起眉，里嘀咕著：“要明天才出結果，那不是還得掛一次號？”

“沒事。”錢多多笑著安，“明天下午我到家里來接爺爺，到時候我帶爺爺來醫院就行，你在家休息。”

“好吧。”

商量完明天就醫的事，錢多多領著兩個老人來到電梯廳，準備送爺爺回家。

“不用送，我跟你爺爺打個車走就行了。”錢一個勁給錢多多使眼，沉聲，“你不是說要請小陸吃飯嗎？你們吃你們的去。”

“誰這麼早吃晚飯，我都還沒呢。”錢多多嘀咕了句，烏黑分明的眸又看向旁的陸齊銘，問他，“陸先生了嗎？”

陸齊銘搖頭：“不。”

錢拿自家的寶貝孫沒一點辦法，抬手順了順心口，再跟這小祖宗多說一句都怕自己心梗。

“那這樣吧。”錢爺爺清了清嗓子，說道，“小陸，你不是還等著取藥麼，你就先留在醫院。等多多把我們送回家之后，再回來找你。”

“行。”錢多多對老爺子的安排沒有異議，“那就這麼定。”

從包里出自己的車鑰匙，沖陸齊銘揮揮手，彎起眼睛笑：“那我們就先走了，陸先生再見。”

陸齊銘也，“我送你們。”

“不勞煩你。”婉拒，看向他時的一抬眸，睫影像月下碎的薄霧，“我們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輕描淡寫短短四字，是許下的一個約定。

陸齊銘一剎晃神，環境與時間仿佛同時凝固，忘記下一句該說什麼。

好片刻，他才平靜地朝點頭：“好。一會兒見。”

*

老爺子和老太太滿意陸齊銘的工作，也喜歡這個年輕人穩重斂的格，回家的路上，又對錢多多展開了一番槍舌劍攻勢。

錢多多也不跟老人們爭辯，全程微笑點頭，不作多言。

從爺爺家的老小區出來后，坐在車里喝了口茶，拿出手機給陸齊銘發微信。

錢多多：【陸先生想好今晚吃什麼了嗎？】

陸齊銘回復：【你不用特意請我吃飯】

陸齊銘：【錢小姐想吃什麼，我請你】

錢多多：【噗】

錢多多現在是真覺得這位解放軍同志可了。

憑空生出點逗他的心理，做著甲的纖細長指慢吞吞敲字：【我請你吃飯，是因為今天下午你幫我跑還幫我照顧爺爺。你請我吃飯是為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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